陈祯如此这般辩解一番,又偷偷觑着陈意浓笑盈盈的脸,想到这个女儿如今的地位,心里有些没底,更是深恨不该迎到仪门。
若着孽女此刻当众闹将起来,岂不是斯文扫地?
他城府不算深,又夜深有些疲惫,心里头想的事就露了三分在脸上,陈意浓瞧得分明,却懒得同他闹:“父亲说的是,今日是该麻烦麻烦姐姐。”
陈意拂今日入宫也算得偿所愿,虽说有些波折,却仍收获不小,陈意浓少见温软好说话,再加上是陈祯吩咐下来的事,也就顺顺利利应下来。
谁知沈衡吃酒虽多,却仍有几分清明:“姑父,此事不成体统,小侄与意浓有婚约在身,如今醉酒,更是不能让旁的女子近身。”
他一派洁身自好的模样,吃的虽醉,口齿却还清楚,他如此抗拒,陈祯也不好说什么,只暗恨他不知好歹,却仍旧是温和口气:“那便让意浓送送你,只是意浓体寒,你二人不可在屋外久留。”
说罢,他便领着人带着沈氏同陈意拂回正院,仪门外风大,陈意浓不愿吃风,索性又上车让人把马车赶到垂花门,等到再下了车,才紧了紧兜帽,吩咐着过来迎接的棠梓搀扶沈衡。
这一路尚算平稳,只是将近静心斋时,沈衡却一把握住陈意浓的手腕,眸子里揉碎星子,仍旧藏着傲雪凌霜的骨气:“今日她们欺辱你,我听的清楚明白。”
“那些个勋贵子弟不过是酒囊饭袋似的人物,还不配拿你取乐,意浓,浓姐儿,来日我封侯拜相,就算是公主郡主,也要她们对你三叩九拜。”
这话说的没什么逻辑,但少年郎君那颗赤忱的心却清晰至极,沈衡掌心滚,烫的温度似是让陈意浓整个人都暖起来,她轻轻点头:“衡哥哥,我素来信你,你想做的必然能成。”
“仕,途难行,意浓亦会陪着你一路下去。”
最后这句话,被淡淡淹没在风雪中。
“夫人辛苦,不知今日皇后娘娘是何反应?”
沈氏梳洗过后,陈祯少见的小意温柔伺候着她上,床,两夫妻久违相互依靠,沈氏心里犹自念着长公主所作所为,听得陈祯问话,开口道:“皇后娘娘和善宽厚,只是长公主她……”
对着陈祯,沈氏将长公主所作所为细细说来,一心惦记着儿女的小妇人未曾注意到陈祯藏在阴影下的欣喜与野心。
等到沈氏说完,陈祯宽慰道:“长公主许是说说而已,她是什么身份,万不能做出这等下作事。”
他嘴上如此说,却想着朝中几位嫁女给亲王做妃如今风光无比的上司,越发心猿意马,只脸上神情寡淡端肃:“你也莫要想这么多,今日辛劳辛苦,你本就身子不好,还是早些歇息为妙。”
沈氏如今对陈祯有些冷心,但终究是年少夫妻的情分,小事上姑且还愿听陈祯劝说,便闭了眼沉沉睡去,陈祯看她入了梦乡,才轻手轻脚下床招呼着丫鬟来清减烛花。
许是因着在宫中受惊又被风雪侵染,沈氏原本不好的身子骨在第二天再次病倒,此番缠,绵病榻,替长房来掌管中馈的却并非西府周氏,而是陈祯亲自来找陈意浓。
要她将手里头的事情都交给徐氏:“过几日瑞王殿下也该上门赴宴,说到底是拂姐儿的事,更何况衡哥儿春闱在即,你更应当在房中好好绣制嫁妆才是。”
看着苦口婆心一片好意似的陈祯,陈意浓心知肚明,不过是陈意拂将自己有望同陆舟搭上的事告知了自己这位父亲。
否则以徐姨娘如今情况,如何能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