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祯跟着陈意浓回正院的时候,方才还跪在沈衡院子跟前的偎翠已经被罚跪在院子里头顶着盛满水的大海碗,一张小脸被晒得苍白。
偎翠膝盖早已疼得麻木,心里头也木木的没什么感觉,她素来掐尖要强,如今被罚跪在正门口,来来往往都看得见她受罚。
至于源头?
偎翠脸上扯出可悲的笑容,都是在陈府做事的人,她如何能不知道府中人个个都有招风耳千里眼?怕是早就把她的热闹看够了。
此刻听得陈祯声响,素来知道这位掌家郎君怜香惜玉的偎翠心里陡然爆发出期冀,那弱柳扶风的身子在陈祯跟前轻轻的晃动,下一刻就啪的一下摔倒在地上。
海碗里的水撒了一地,她泪莹莹抬眼:“是奴婢自己不好,不知轻重去沈郎君院子里送东西,被大姑娘看着了,就……”
她捂着嘴嘤嘤哭泣起来,像是陈意浓有多恶毒似的,紧接着还不死心,又啜泣出声:“大娘子罚奴婢,奴婢也认了,毕竟天下哪有做母亲的不心疼子女?只是跪也跪了这么久,求郎君开恩,宽恕婢子。”
“意浓,这是怎么回事?”
陈祯皱着眉,他素来知晓自己这个女儿气性大,不然那日也不会在门口就给了徐氏母女一巴掌,为着未婚夫婿拈酸吃醋惩戒丫鬟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是如今前程就挂在正院,他也不好随意开口责备的。
陈意浓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眼泪珠子说来就来,径直跪在陈祯跟前,让后头跟着“”过来的沈衡皱起眉头,她低垂着头,十分难受:“并非女儿不知轻重,只是这婢子未有正院指派,就往衡哥哥院子里走。”
“如今我跟衡哥哥尚未成亲,她就惦记着要做姨娘,倘若真让她得逞,进门有了苟且,这事儿传出去,衡哥哥科举在即,必定要受非议的,父亲也是为官做宰的人,如何不知风评重要?”
她说着扬起巴掌大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倘若父亲要为此责罚,女儿也无话可说的。”
“竟有这事?”
陈祯虽不理内务,却也晓得婚前纳妾闹出去不好听,他还指着这沈家颇有才干的小子入朝为官后做陈家的助力,怎能容忍此事?
“我且问你,方才所言,当真句句属实?”
他阴沉下脸质问偎翠,偎翠眼见不好,不敢再瞒,索性一咬牙拉了一群人下水:“奴婢是未经指派就做了事,可也是想着沈郎君读书辛苦,更何况府中并不只奴婢一人如此……”
她伏在地上,逐字逐句将所知成天往沈衡院子探头探脑的丫鬟跟年轻媳妇们的姓名都说出来,陈祯不听还好,如今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
“小沈郎君科举在即,你们竟做出如此恶劣行径,意浓,你母亲若是管不好这个后宅,我看也不必再管!”
陈祯雷霆大怒,竟是波及到了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