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背景里是医生嘈杂的脚步，和仪器“嘟嘟”的响声，张寡妇突然说了句：“曦曦，你等一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听筒里传来一声嘶哑的、近乎呢喃的声音：“曦曦……”
穆曦蹲下身子，死死盯着手机，试探着叫了一声：“妈？”
“曦曦——”
穆香香的声音再次传来，比第一声略高，却依然如在梦里一般，含糊不清。
穆曦双手捧起手机，心里又慌又怕。
她对着手机小心地喊了一声：“妈？妈妈？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声音这么轻？”
李晋扬在她面前半跪下，对穆曦说了声：“曦曦，跟妈妈说句话。”
穆曦盯着手机，说了一声：“妈妈，你等我，我待会就去青城看你。”
“曦曦……”
穆曦听到她妈妈平静地喊了她的名字，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睡着，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妈？妈！妈妈！”
可那边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李晋扬伸手按了电话的通话键，穆曦眼前一黑，悄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曦曦？曦曦！曦曦——”
李晋扬发现的时候，她软软地靠在车轮上，没有半点知觉。
穆曦昏迷了三天，也发了三天的高烧，一直说着胡话，一直在叫“妈妈”。
当第四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叶平楠的脸，她木然地看着叶平楠，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了，她妈妈永远都回不来了。
穆香香的后事是李晋扬一手操办的。
叶平楠刚好去青城出差，本来想偷偷看一眼就走，结果人没了。
他打听了好几个人，才问到，就自己过来了。
穆香香没几个认识的人，来的人挺少。
燕回倒是来了，当然他不是为穆香香，而是冲着穆曦过来的，怎么着那丫头也叫他一声哥。
穆曦谁都没理，表情很木然，不哭不闹。
就是要火化的时候，她死死地抱着棺木不让人碰，谁碰了她就对人家又推又打，弄得人很为难。
最后还是李晋扬强行拉开她，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过去，才顺利完成剩下的程序。
之后的穆曦更加谁都不理了。
她死死抱着穆香香的骨灰，谁碰她都尖叫。
叶平楠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说一点不心酸是不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伸手拍了拍穆曦的肩膀，自己走了出去。
李晋扬真累，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那丫头发了三天的烧，他跟着三天没合眼。
一边是死人，一边是病人，其他的事他全部都丢下。
按照燕回的话说，就冲着李晋扬这份心，以后那丫头要是不当他老婆，就没天理了。
叶平楠回了摆宴，他是生意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很长时间。
走的时候他要带着穆曦，可她不同意，抱着穆香香的骨灰说她要回泉水镇了。
她妈都死了，她还读什么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