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是从济州过来的,听说济州受灾最是严重,孙女相信祖母不会不知道这些吧?”
沈飞烟越说,唐氏的脸色越是难看,就单单刚刚那几句话,她就惹来了这一大堆的罪名了?还得罪了这么多贵人了?
唐氏以为这个孙女说到这里也就完了,没成想,沈飞烟只是顿了顿,接着又开说起来。
“其四------”
“还------还有?”唐氏一下子跌坐回座位上,捂着胸口嘴唇颤抖,这罪名一项接着一项的,唐氏是彻底的傻眼了。
“其四,以上三点累加在一起,祖母这是想要置将军府于何地?父亲在战场浴血奋战为国效力,无非就是为报效朝廷,为感恩皇上的赏识重用,下为东周国的百姓,而今日这一桩桩却能一下子推翻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咱们身为后宅家眷如此这般,如果上头降罪下来,这将军府的上百条的身家性命亦会被牵连,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如此,祖母和二婶既是沈家人,就该懂得这个道理,若父亲在朝中地位不保,我想咱们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吧?”
梁氏站在那里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终究是长大了,比她这个母亲看得还通透,梁氏目光扫过面前一桌丰盛的菜肴,心中懊恼,她就想着怎么和这个婆婆打好关系了,竟没想过现在外面是个什么光景,这般一桌的饭菜唐氏看不上眼,却在这个敏感时局极易为将军府遭来非议。
沈飞烟说完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寡淡的目光在那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她把唐氏脸色的复杂多变,钱氏的茫然,沈含溪的不以为然一一尽收眼底。
“还是大孙女心思剔透,是祖母糊涂了。”唐氏先是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然后幽幽低叹一声,竟走过来拉住了沈飞烟的手,语气真挚而含着几分歉意。
梁氏一见自己婆婆说出这话来,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很多,甚至还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认为唐氏终究是个长辈,能说出这话已然是很大的让步了,她作为小辈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可沈飞烟不这么认为,唐氏脸上的表情的确是真诚的让人无法怀疑,但沈飞烟就是感受不到一丝的善意,从刚刚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光亮中,沈飞烟甚至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祖母严重了,是孙女逾越了。”沈飞烟缓缓垂下眼睑,视线落在对方那双苍老的手上,上面祖母绿的扳指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沈飞烟陡的心生出一丝抗拒,下意识的就想甩开对方的手,却又生生的忍住。
“孙女实在是惶恐,祖母莫要怪罪孙女刚刚的无礼就好。”沈飞烟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种后知后觉的惶恐局促不安来。
果然,唐氏一见沈飞烟这个模样,心一下子放松了不少,或许刚刚真的是自己逼这个孙女逼的太过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有些事她是该重新打算打算了。
不过------这个大孙女也绝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经过刚刚的事情,唐氏下了这样的结论,原本她还想着留下这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孙女,也好能为她所用,现下看来,这个想法实在是不可行。
心中有了这一番计较,唐氏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顿时笑的更加和蔼可亲了,仿若刚刚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发生一般,他们依然是和睦温馨的一家子。
只是唐氏的余光在扫过沈飞烟头顶那几根凤凰发钗后,有一瞬间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钱氏,刚刚是我糊涂了,差一点便纵容了你那贪婪的女儿,接下来该怎么惩戒你那女儿,你该知道吧?”唐氏坐回座位,眸光淡淡的在钱氏的身上扫过,绷着一张脸说道。
“儿媳晓得-----儿媳定会好好惩罚那不晓事的丫头。”钱氏乖巧的跪下来领罪。
知道?她应该知道什么?明明是你这个老太婆也眼馋将军府的富贵,怎么这会儿全成了她女儿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