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治疗过后,和卓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服下乔峥亲手熬制的汤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乔峥收拾好医药箱,叮嘱青岩女官:“别再让老人家受刺激。”
“是。”青岩女官郑重地应下,将乔峥送出了屋子。
乔峥飞快地奔往了偏房,老丈人的病情稳住了,终于可以和他的青鸾耳鬓厮磨了!
奈何他一撩开帘子,便看见了趴在贺兰倾怀里的乔薇,以及给母女俩泡着茶的姬冥修。
小的和他抢老婆就算了,为毛这两个大的也来?!
乔峥只好去了厨房。
乔峥做了满满一大桌菜,全都是贺兰倾爱吃的,什么红烧狮子头、蜜汁烧鹅、小蘑菇炖鸡、葱爆牛肉、清蒸螃蟹、麻辣虾球……总之,贺兰倾爱吃肉。
一家人坐在了大圆桌上,贺兰倾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吃得几乎停不下来,望舒也觉得好吃极了,一大一小比腿儿坐着,就看着二人面前的桌上迅速堆起了一座骨头山。
找玩伴容易,找吃伴可太难了,除了胤王府的三小只,望舒还没找到一个能和自己吃到一块儿的,主要是别人都吃完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奋战在桌上。
唉,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小望舒与贺兰倾击了个掌,都比彼此的新吃伴满意得不得了!
吃过饭,侍女们将桌子收拾干净,乔峥拉过贺兰倾的手,害羞地说道:“青鸾,我们回……”
望舒忽然蹦了过来:“姥姥姥姥!我们去散步!娘亲说吃过饭要散步才对身体好哦!”
“好啊。”贺兰倾十分爽快地抱着小家伙去了。
“屋吧。”乔峥生无可恋地倒在了椅子上。
贺兰堡地理位置奇佳,不仅占据了岛上最优美肥沃的一块土壤,还拥有两个天然的淡水温泉,贺兰倾平时不爱弄这些,但听说女儿与小包子喜欢,便立刻带着人去了。
乔峥一听有两个温泉,高兴得不得了,这必须是他与青鸾一个池子,女儿他们一个池子,哪知他走进池子时,却崩溃地看见光着膀子靠在池壁上的父子。
为毛是你们啊……
景云第一次泡温泉,新鲜极了,乖乖地坐在自家爹爹身边,他的另一边是大白,小白原本也在,却不知跑哪儿去了。
另一个池子,贺兰倾、乔薇、小望舒、珠儿用毛巾盘了头,舒舒服服地靠在池壁上,温泉的水没到几人(猴)的肩膀,温暖的感觉包裹着疲乏众人(猴)的身子,一阵舒适。
贺兰倾有时也是十分懂得享受的,譬如美滋滋地泡在池子里,还不忘摆上两张浮动的小桌,桌上放着野山葡萄酒与新鲜瓜果。
珠儿优雅地扶了扶头上的鲜花儿,这才是贵妇的人生啊。
小白跐溜溜地跑了进来,悄悄地滑入了池子,躲在花瓣下,慢悠悠游了过去。
它撞上了两座弹性十足的小山,触感十分柔软,它感觉自己的小心心都跳了一下,它好奇地拉开了小山外的屏障,随即鼻子一热,喷出了一大柱鼻血。
血如泉涌,从未如此汹涌,这已经不是溪流,而是洪流了!
小白在水里翻了白……
……
曾经的小糯米团子眨眼睛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吃没吃苦,贺兰倾全都想知道,乔薇也想知道贺兰倾的,母女俩说不完的话,从池子起来后,躺在暖烘烘的地板上,贺兰倾侧着身子,单手支头,宠溺地看着女儿,望舒早与珠儿摆成大字睡着了,乔薇说着说着,眼皮子也开始打起了架。
“……总之松花蛋生意特别好……卖……”两百文一个,容老板,“很会做……”生意,他找了好多路子,对了,我还开了个“大排档……做虾……”
有蒜蓉小龙虾,麻辣小龙虾,油焖大虾……
连匈奴的王子都喜欢吃容记的虾……
乔薇以为自己全都说出声了,其实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贺兰倾怜爱地抚了抚她清瘦的小脸。
姬冥修敲门进来,对贺兰倾略一颔首:“娘去歇息吧,这边我来就好。”
贺兰倾点点头,起身出了暖阁。
姬冥修将乔薇与望舒抱回了屋。
贺兰倾去了隔壁的暖阁,乔峥也已经趴在地板上睡着了,贺兰倾一手绕过他后背,一手绕过他后膝,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十五年不见,他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这并不影响他得天独厚的美貌,他还是英俊得不像话,迷得她神魂颠倒。
贺兰倾将乔峥放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将他双手扣在头顶。
乔峥幽幽地转醒,睁开潋滟生辉的眸子,眼底浮现起一丝惺忪的迷茫,他的衣领微微地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与半片白皙的胸口。
贺兰倾眸色就是一深,坐起身来,解开了衣衫,诱人的风情一下子呈现在了乔峥的眼前,乔峥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冲上头顶,几乎要从鼻子里喷出来。
贺兰倾修长如玉的捏住他完美的下巴,轻轻地说道:“阿峥,你可想我?”
乔峥点头如捣蒜,想想想!做梦都想!
“这些年,你可有别的女人?”
乔峥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
真没有,骗你五雷轰顶!
贺兰倾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出了声,抱着他一转,换她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挑眉看着他:“坐上来,自己动。”
正要动一动的乔峥:“……”
为毛这句话听着不太对?!
……
贺兰堡天雷勾地火,春风无度,圣女殿却笼罩在一片乌云密布中。
后殿的一间典雅别致的屋子,屏风后吊着轻纱的大圆床上,圣女面色惨白,神情痛苦。
贴身的蓝衣侍女灵芝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着圣女,药实在太苦了,圣女难以下咽,不过是喝了七八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灵芝吓到了,忙让小侍女将几位圣姑请了过来。
圣姑也是圣女殿的侍者,但不同于普通的侍女,她们入殿时便经过了严格的选拔与考核,是侍者中的佼佼者,她们往往在接受了繁琐的学习与考核后,最优秀的将被册封为圣女,其余的将成为圣女殿的长老,长老们有了一定的资历后,可以教导新一任的圣女,而圣女在退位后也可以成为这一届的长老。
当然了,她们并不称呼自己为长老,而是称呼自己圣姑。
六位圣姑进了圣女的屋子。
大圣姑年纪最长,已教导过两任圣女,在圣女殿可谓劳苦功高、地位卓然,她当仁不让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圣女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灵芝把祭坛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高台塌了,圣女本就受了重伤,卓玛不依不饶,用我们的命威逼圣女,让她负伤完成祭祀,圣女跳完了祈福舞,整个人都不行了,又强撑着给小卓玛做了洗礼……我们把圣女抬下来时,圣女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二圣姑是大圣姑的同胞妹妹,虽是比姐姐晚了几年入殿,但资历也非比寻常,在她看来,圣女是真神选定的使者,包括和卓在内,都没有任何凡夫俗子该对圣女不敬。听了灵芝的话,她立刻冷下脸来:“岂有此理?祭坛是与真神相接的地方,她怎么敢在祭坛作乱?!”
三圣姑的资历比如两位师姐,平时为两位师姐唯命是从,就道:“她何止作乱?没听灵芝说吗?她把毕罗家主都给打了!祭坛见血,这可是对真神的大不敬!”
四圣姑不屑道:“祭祀是我们圣女殿的事,她怎么可以插手?这根本是在违背真神的旨意!”
五圣姑怒道:“她根本没将圣女殿放在眼里!”
排行最末的圣姑冷冷地说道:“她几时将圣女殿放在眼里了?几位圣姑莫不是忘记她七岁那年就在后殿纵火的事了?不是我把她救出来,她已经葬身火海了。”
二圣姑眸光一冷道:“真是不像话!上次差点烧死了你,这次又差点害死伊诺圣女!她这种不敬神明的人,根本不配做塔纳族的卓玛!”
可惜啊,塔纳族的卓玛是谁,暂时还轮不到圣女殿来做决定,若在塔纳族的全盛时期,祭师一脉建在时,别说族里的和卓与卓玛了,便是整个皇朝的皇帝都是由祭师选定的,那才是塔纳族最风光无限的时代。
如今的圣女殿虽也权势滔天,可到底比不上曾经的祭师殿。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三圣姑问。
众人纷纷看向了大圣姑,圣女不在时,她便是这儿的主心骨。
大圣姑的面上掠过一丝复杂:“自祭师一脉消亡后,圣女殿便承担起了与真神交接的重任,数百年来,一直是我们庇佑着岛上的信众,可以说没有圣女殿,就没有如今塔纳族的繁荣,圣女殿功不可没,就算是和卓,也要对我们敬重三分。从前是看着她小,不懂事,不与她计较,如今她孙子都有了,却还这般为虎作伥,她当真以为圣女殿怕了她?明天我们就去贺兰堡,逼和卓给个说法!”
翌日,几位圣姑盛装出行,坐上了圣女殿的马车,摆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前铺百米,后续百尺,每一匹马都刷得光亮,每一个人都英姿飒爽,可以说非常拉风了。
哪知她们还没走出圣女殿,便被一阵猛如山洪的马蹄声震得东倒西歪,铁骑的玄铁重蹄狠狠地踩踏在地上,地面都似被踩出了一条裂缝,圣女殿的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惊恐地叫了起来,四处乱窜,弄得马车左晃右摆,不会武功的四圣姑与五圣姑没稳住身形,从车厢里跌了出来,摔在尘土飞扬的地上,瞬间磕掉了两颗大牙。
两位圣姑捂住嘴,痛得嗷嗷直叫!
骏马早已吓慌了,扬着马蹄子一阵乱窜,眼看着就要踩到两位圣姑,大圣姑眸光一动,祭出两道白绫,缠住二人的身子,将二人拽了上来!
二圣姑掀开了帘子,望向尘土飞扬的对面:“到底什么人?”
回答她的是更为猛烈的马蹄声,马蹄声渐近,所有侍女都感到了一股慌乱。
二圣姑抓起宝剑,飞身跳出马车:“都别慌!给我结阵!天罡阵!”
百余名圣女殿的高手们纷纷持着宝剑冲了出来,挡在仪仗的前方,一百零八人,守住各自的位置,在空荡荡的场地上,仿若筑起了铜墙铁壁。
这是自天启皇朝流传下来的阵法,可攻可守,能抵千军,能挡万马,待敌人入阵后,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
这种阵法早已失传,然而就在数十年前的南楚,一个姓沐的家伙伺候了一个圣女殿的侍女高手,侍女传授了他此阵的一点皮毛,就凭着这点皮毛,那家伙打了无数次胜仗,成了南楚攻无不克的将军。
如今她们掌握的可是天罡阵的精髓,任他再厉害的高手,也会和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铁骑终于步入了众人的视线,坐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斗篷的内胆是泣血的红色,像极了她那张妖娆的唇瓣。
她手里拿着一根长矛,如光如跳动的烈焰。
众人认出了她来。
卓玛。
阵中,有侍女犹豫了:“二圣姑,是卓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