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水依的爸妈来了。
“叔,婶。”陈佑邻的脸红得发烫,他觉得自己输了这场比拼,根本没有资格再见二老。
云景浩和陆湘把他的尴尬尽收眼底,心里很心疼。
陆湘示意云景浩,“把东西给人家。”
云景浩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拖到陈佑邻身边,又从他身上拿过大包。
陈佑邻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赶紧捂住自己的包。
“叔、婶,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你们别这样,我……”
他话还没说完,云景浩就把东西全塞到他包里,并利落地把拉链给拉上了。
云景浩在刚打开陈佑邻的行李大包时,心里五味杂陈。
他包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旧巴巴的牙刷和用了一半的牙膏、洗发水,以及小半块香皂,别的什么也没有。
“你这孩子,还跟叔和婶客气什么?是把我们当外人了?”云景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陈佑邻的肩膀,说道,“等到了那边,你就是一个人了,出门在外多加小心。你呢,性子硬气,为人处世上总是不肯吃亏。叔倒是想告诉你啊,人在外面,如同雨躲屋檐,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嘛。”
陈佑邻知道,云叔是想说,跟他的平安比起来,硬不硬气,赚多赚少,一点都不重要。
“我知道,谢谢你,云叔。”
说完,陈佑邻心情沉重地轻叹一声,“叔,是我没本事,没留住依依。你们等着我,等我回来后,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把你们接去大城市,也见见热闹。”
陆湘望着陈佑邻,眼眶忍不住湿红了,她心疼地絮叨:“你这孩子,要听你叔的。到了外面,多干活儿少说话,不要跟人起纷争。赚不赚得到钱都没关系,人要平安。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记得往家里打电话。”
陈佑邻本来没这么伤感,被两位长辈这么一说,鼻子也酸了,眼眶一下子红了。
云景浩拍拍他的肩膀,“永远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这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陈佑邻点点头,提着行礼转身走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不想走了。
陈佑邻的爸妈去世好多年了,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散漫自由又硬气的个性让他在蜀江镇没少挨批评。
但是,真遇到事的时候,他永远会站出来保护这座镇子上的人,也会被这座镇子所保护。
如今离开,的确舍不得。
火车一路南下,陈佑邻缩在角落,望着车窗外,回想起和林忆哲比拼时的种种,无奈地摇头。
这小子,看着斯文,实际上不是好惹的主,陈佑邻一直都知道。
不然,他也不会默默看着他和依依好,而不敢有所行动了。
火车上开始卖餐饭,五块钱一盒素的,十块钱一盒荤的。
这个价格在1990年,属于高消费了。
陈佑邻和大多数坐绿皮火车的人一样,都舍不得把五块、十块花在一顿饭上。
他打开包,想从里面拿点云婶、云叔给他装的吃的。
他摸到厚厚一叠东西,仔细一看,差点儿没把胆儿给吓破了!
竟然是一叠钱!
他赶紧把口袋捂住,唯恐招贼。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钱是刚才云婶、云叔放到他包里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大家凑给他的。
他们也知道,如果当着陈佑邻的面儿给他的话,他肯定会硬气地把脖子一梗,直晃脑袋,拒不接受。
陈佑邻把大包往脚边挪了挪,拿出一个鸡蛋后,就赶紧拉上了大包的拉链。
他发誓,此次南下,一定要出人头地,混个人样回来。
今天,大家给他车马费,来年,他必定要百倍千倍地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