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仔定睛一看,看仔细了后,想起延沙城的记忆,神情有些恍惚。
“像田婶子的小儿子,那婴儿右脸也有拇指大的红色印记。”
“没错。”
何梅见点头,那寡妇一家,包括襁褓婴儿,还是她亲手埋的,是以第一眼就觉得那孩子脸熟悉。
看着那孩子形单影只,从脸到脚都是脏兮兮,又想到当初那襁褓里发青的婴儿脸,何梅见心下微紧。
“春平,去把那孩子抱过来。”她指着那看起来约摸八岁的小男孩道。
陈秋菊听到她话。
顿时眉梢吊起,“二嫂,你不会要收养那孩子吧?咱老周家可没有多余粮食再养一孩子了。”
每天吃饭都不够分的,哪个人不是将碗里的一粒米都舔得干干净净?
张红荷也劝,“二弟妹三思。”
“那孩子是可怜,可沿途咱们也看到了不少孤儿,若是一个个救,哪里可怜的过来,且咱家自身难保……”
有时候人必须心狠一点,没办法,逃荒这样艰难的环境,保住自身才是第一要务。
“我晓得的。”何梅见听她们的劝话,没有丝毫不耐烦。
这就是老周家人该有的素质。
她只是道:“那孩子和我当初亲手埋葬的婴儿很像,算是缘分吧。”
“我只单收他一个。”
她解释完,知道她不是滥好心,老周家就没人吭声了。
周春平这才点头,走向那孩子,听到这八岁男童面前,伸出一只手。
“跟我走吧,我娘看你可怜,打算收养你。”
小男孩满是脏污的脸上有些戒备,听到收养二字,眼珠子转了转,“会给我吃的吗?”
说这话时,他声音虚弱,肚子上传来一阵腹鸣,明显是饿得狠了。
“当然会给你吃的,我娘是村长,她说话算数!”周春平斩钉截铁地点头,心道这小孤儿真是走运。
自从逃荒以来,每经过一个村子一个镇,路上孤儿和孩子尸体随处可见。
失去庇护的雏鸟下场如何谁都清楚,可谁都管不了。
这小孩能被他娘看上,真是走大运了!
“我要吃的!”
男童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将手搭在他手上,被周春平牵着走向了周家村这一的难民大队伍。
“这就是我娘,周家村的村长。”周春平领着孩子,走到何梅见面前。
“村长好。”
那孩子倒不怕生人。
何梅见看着眼前身板瘦弱的小男孩,手一伸,递出一张杂粮饼,“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飞快接过饼子大啃两口,用力咀嚼着,再用力咽下,食物落在肚里,才知道他们果然没骗自己。
他脸上走了欣喜,想到自己名字,垂下眼睫道:“小苦。”
“怎么叫这个名儿?”何梅见问。
小苦脸上没什么神情。
“爹娘还没来得及给我起大名,就已经饿死了。”
何梅见看他脚上的鞋子已经烂的不行,脚板都是水泡,立马将他放在板车上,“好好休息,这几天都别走路了。”
她又吩咐周夏安。
“老二,再做一双草鞋。”
周夏安挠了挠头,“娘,我为你做的草鞋还没做好……”
“先做小苦的。”
“好吧。”
何梅见将孩子放好后,看着他乖乖坐在板车边缘啃饼子,微微一笑又回到了队伍前头领路。
周星月看着小苦。
小苦也在警惕着身旁的大人,看她在自己小匣子找了找,拿出两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