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言再次见到顾阳,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他特意梳洗一番,穿上了他曾经第一次见到顾阳时穿的衣裳。
是一件绯红色的长袍,长袍上用金线勾勒出朵朵芍药,芍药热烈,像是那时候最生机勃发的许之言。
“顾阳。”许之言走进那家弥漫着药味儿的房间,朝着床榻看去,床幔遮盖住了床上的情形,他轻轻的唤了一声,似乎害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公主。
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静悄悄的等待着骑士慢慢靠近。
“顾阳,我们…一起多久了?”顾阳不搭理他,许之言也并未有何反应,面上维持着温和而缱绻的笑容,步步走近。
“从我遇到你开始,已经有二十年了吧。”
“二十年,将我都折磨成一个小老头儿,可是顾阳你还是一如初见那样。”
“恣意张扬,鲜衣怒马。”初见时,顾阳骑在白色骏马之上,手中马鞭挥舞,胯下骏马扬蹄飞驰,像是一道光“咻”的一下子路过了许之言的生命。
马上的人儿回眸一笑,如同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许之言无声叹了口气,又道:“平瑜没了,连尸首都未能见到。”
是呀,他们一夜露水情缘,有了平瑜,可是顾阳却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把平瑜送进宫中,宫中是什么地方,那皇帝又是什么好人么?
他想起皇帝看向顾阳的眼神,痴迷眷恋,带着深深的迷恋。
他想起皇帝看向平瑜的眼神,惊喜愤怒,带着无法言说的炽热。
“你想要说什么?”许之言站在床前,想啊想啊,猛地听见顾阳的声音,而后那厚厚的床幔被拉开,露出顾阳那张苍白的脸庞。
她倚在床头,无甚感情的看着许之言,“你是在提醒我曾经犯过的错误吗?”
许之言抬眸看了过去。
不过短短数月未见,顾阳恍若是换了一个人,曾经的骄纵恣意完全找不到影子,取而代之的是柔弱苍白,面色像是褪尽了所有的颜色,整个人素裹,像是一朵开到荼蘼的山茶花。
“你…”许之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样的面色,究竟是受了多少折磨?
顾阳冷笑一声,“因果报应罢了,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
在疯子宋安柏手中的日子怎么会好过,不过是吊着命罢了。
“他…愿意见我吗?”怀着这样不堪的心思,顾阳在一天天的折磨中撑了下来,哪怕是她现在半身不遂,只能卧病在床,可是她仍然期待着、盼望着许之言带回来一个答案。
许之言哭着哭着就笑出了声来。
“为何就要如此执迷不悟?”许之言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执迷不悟的自己,“我不想救你了。”
顾阳无甚表情的看着许之言,沉默半晌,道:“他见我吗?”
“不见。”
两个字落下,像是榨干了顾阳最后一丝精气神,她嘴角露出丝丝苦笑,而后苦笑渐渐放大,弥漫到整张苍白的脸上,扭曲的大笑声飞出屋子,惊扰了歇在屋檐下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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