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和马知道,那个比自己小了20岁的弟弟痛恨自己。
或者说,痛恨黑泽这个姓氏带来的命运。
比起一个具体的父亲或者兄长,黑泽和马斩断的,更像是他对于人类亲情的最后期待。
所以,都是报应吧。
黑泽和马想。
就因为当初做过那种事,自己才会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甚至不曾拥有过的儿子。
自己没什么可抱怨的。
只是连累了响静歌。
看着身旁昏昏沉沉的女人,黑泽和马想要对那个叫伏特加的男人说什么,但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那个人,可不像有一丁点怜悯之心的。
自己和响静歌,恐怕都活不太久了。
因为绝望和乏力,黑泽和马慢慢地闭上眼睛。
但随即听到沉重的一声响,连地面都有微微的颤动。
他惊讶地看到伏特加那个庞大的身躯就倒在眼前,一动不动。
然后两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人走近面前。
“请问,是黑泽和马先生吗?我姓远山。”
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弯下腰,语气温和地说。
……
黑泽和马与响静歌很快都被解开了绑缚,并重新处理了身上的一些伤口。
当然,这些都是远山夜一在做。
而苦艾酒则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像是在检查那修剪得光洁明亮的指甲有没有受到损伤。
“我们得趁琴酒还没回来的时候,带黑泽老板和静歌老师一起走。”
远山夜一忙完之后说。
“去哪个码头比较近?”
苦艾酒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与其问哪个码头近,不如问哪个码头没人埋伏吧。”
“琴酒,还有香缇和科伦那两个人,可是打算在你上岸的时候就来一枪的。”
“而且你打算怎么带他们两位去码头?”
远山夜一被问得有点发怔,看着响静歌受伤的脚踝挠了挠头。
意识到危险尚未过去的黑泽老板却迅速地接了上来。
“一楼的车库里有我的汽车。”
“不过,阵……就是那个,琴酒,他确实在码头附近。”
“之前他用无线电和这个人联系过几次。”
苦艾酒望向远山夜一的目光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我是三流侦探,三流的嘛!”远山夜一无奈地自嘲道。
心想之前的事件全仗着剧透,这次却是和原剧情一点边都不沾。
能走到现在已经很幸运了。
“所以你……”苦艾酒的话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远山夜一从潜水服内侧掏出手机,发现竟然是明美的号码。
“明美,你怎么……”
电话那头没有纠正他,直接说:“远山,你的作战计划到底是什么?”
“啊?”
这个嗓音令苦艾酒也怔了一下,捅了捅发呆的远山夜一。
“是谁?”
“赤井秀一,你知道吧?”远山夜一说,“是FBI的人,也是你们组织……”
“废话,我当然知道!”苦艾酒瞪了他一眼,“我是问他怎么来了!”
电话那头的赤井秀一也恰在同时问:“这个声音,好像是……”
“对啊,是苦艾酒阿e……那个,姐姐。”远山夜一呵呵笑道,“你们两个在我们家一起吃过饭,这么快就忘了。”
尽管双方都早有预料,但电话两头的声音还是同时沉默下去。
好像在思考这种一起吃过醋溜土豆丝的交情到底怎么算。
“苦艾酒……”赤井秀一终于再次开了口,“你们现在在哪里?”
“歌剧院旁边的旅馆,我们救下人质了。”苦艾酒迅速地回答,“你们那边呢?”
“我们的船还在码头附近没有靠岸。”赤井秀一说,“初步观察两个码头上都有埋伏的狙击手。”
“我是再拖他们一阵,还是放他们回去,方便你们出来?”
看着他俩说得有商有量的,远山夜一正在高兴,冷不防苦艾酒一把将手机塞回给自己。
“我不管那么多,你问远山!”
“啊?那个……”
远山夜一登时变得手忙脚乱,听到赤井秀一再问了一遍“你有什么计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计划?我没有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阵,传来隐约的磨牙声。
远山夜一心想,但凡子弹能打过电话来,赤井秀一怕不是早就一枪把自己崩了。
“喂,前……赤井先生,”考虑到目前的情况,远山夜一忝着脸说,“要不然,你来指挥?”
……
“大哥,不好了!”无线电对讲机中传来伏特加惊惶失措的声音,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干扰声,有些失真。
“那个……那个远山……”
“远山?”琴酒猛然警醒起来,“你看见他了?他怎么上岛的?”
两个码头,分别由自己和香缇与科伦他们监视着,FBI的快艇分明连靠岸都还没靠岸。
那个远山侦探,难道他还能从天上飞下来不成?
“……我不……不知道!刚才他带着几个人,突然就出现在旅馆了……”
这么说,还有FBI的人。
看来赤井秀一带来了不少高手。
只是没想到,那个骄傲的孤狼,这次居然放弃了C位,自己去当诱饵。
琴酒慢慢地咧开嘴,是个阴冷而又兴奋的笑容。
“伏特加,你现在怎么样?”
“我……我被他们打倒了,人质也救走了……我应该……没受什么伤……”
像是担心敬爱的琴酒大哥斥责,伏特加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硬撑的人,琴酒想到这一点后略略放心。
“别急,伏特加,别急。”
“带着两个老家伙,他们没法原路返回,只能从这边上船。”
“我会帮你把漏洞补回来的。”
此时相当庆幸,没有急于去找赤井秀一对决,琴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继续沉静地趴在隐蔽的山坡上。
此地能居高临下地控制整个码头范围,同时也能看到一部分山道。
要想从剧院和旅馆前往码头,可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啊。
“琴酒!喂,琴酒,你不过来吗?”
对讲机又响了,这回是香缇狂野的声音。
“赤井秀一,他上来了,咯咯咯咯……”
琴酒没有移动,但眉梢跳了跳。
“赤井秀一?只有他一个人?”
“对,只有他一个……胆子不小啊,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