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李郑都不得不感叹,倒也是一个聪明的宫女,只是这份聪明却用错了地方足以能把她害死。
李郑惋惜的摇了摇头,如此年轻的小姑娘只怕做了错事,就连死期也不远了,皇上震怒之下,她连小命都恐怕保不住了。
直到看到小太监彻底的揭露了自己的身份出来,越容因的心理同时也落定了决心,做出了决定了之后,她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越容因随即抬起了眼眸,神色里表现出了和刚刚截然不同的决绝与坚定,淡淡的开口道:”奴婢有事情想和皇上单独说,还请屏退众人。”
李郑看着越容因摇了摇头,反驳的说道:”你这小宫女怎么敢让皇上随你去单独的地方一同商讨。要知道皇上千金贵体,万一你小心伤了皇上怎么办,怎么有胆子说出这样大不为的话!”
越容因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继续凝视着裴宴礼说道:”还请皇上随我去无人之地,奴婢有事情要禀报。这些事与先皇后娘娘有关,难道皇上不想知道那日粘在酒杯下的纸条到底是谁写的吗?”
本来裴宴礼还有些神色散漫,可是听到了越容因提到了纸条二字,他的眼神瞬间聚焦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看着越容因凝视着,随即沉默了良久点头:”李郑,你带着所有的宫仆都退到院外,朕正要和她好好的谈一谈。”
李郑见皇上同意,只好都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挥到了门外,顺带着把东宫的大门关上。
终于四周清净了下来,裴宴礼着急的大步走了上去,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焦灼和激动,一把拽住眼前少女的胸口问道:”你说清楚,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那个字迹和明德皇后的字迹一模一样,到底是谁支持你们竟然模仿先皇后的字迹,然后戏耍着朕,当真是不怕死吗?”
见裴宴礼威胁,越容因看着看着他,眼底落了一滴清泪,姣好的身姿看起来柔弱无比说:”如果说人能死而复生,皇上会不会相信呢?还是说,认为这都是无稽之谈。”
裴宴礼看着少女,一个貌似绝不可能的念头浮现在他的眼底,他看着少女眼底的凄凉之意,慢慢的退后了几步,有些颤抖的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你要是敢骗朕,朕绝对会将你碎尸万断并诛你九族!”
他越说越激动,连带着情绪也递荡了下来,双目赤红。
越容因看着他颤抖的后退,仿佛不敢承认,随即坦然笑了笑,带了点怀念之意:”许多年前,你我在太子上书房的遥遥一见,以及在寺庙的第一次行巫山之礼,在闽州时,你派渔船追捕我,随即在地宫处我怀阿仙的种种场景都历历在目,你问我是谁?我也想问我是谁,为什么死去还能再重新活过来?还能附身到一个少女的身上。”
“我到底是越容因还是岳莺儿,你能告诉我吗?我真的很痛苦又迷茫。如果我是越容因那么我为什么会占据在莺儿的身躯里?如果我是明德皇后,你立的牌位,可是我为什么回忆的起有关于明德皇后的一切呢?”
听着少女一字一句的说出了所有的话,裴宴礼的心上被敲击了无数次,仿佛是经历了千疮百孔的淬炼。
裴宴礼终于明白了,少女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要冒着感染瘟疫的危险来到这里看望腓腓。
果然啊,果然啊。
这个世界上只有娘亲才能这样冒着巨大的风险去看自己的孩子,不计较后果、不计较得失——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只要孩子好好的,娘亲就感觉无比幸福了。
裴宴礼踉跄的向往前走了一走,他仔细的凝视眼前的少女,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貌美,甚至比他初次遇到因因的时候还要小几岁。
如今看起来,她感觉更像是他的女儿一般,可是她的身姿、她的微笑和孤独都是和因因一模一样的。
寻常人必然是看不出来的,可是只有他这样朝夕相处过的人,才能真正的看得出来。
从前仅有的几次见面,他都刻意忽视着或者是说未曾注意到少女。因此并未察觉到一丝异样,害得因因可怜且这么费劲的来想办法、享尽千辛万苦的想要见到他,却被自己一次一次的又推了出去。
裴宴礼缓缓的张开了怀抱。伴随着话语透露出来,他的眼泪也随之流了出来:”因因,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仅仅是因为没有认出来他的心爱之人。也是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因因前世惨死等种种原因。
如果没有她,因因的命运本该度过平安而又随和一生。
裴宴礼的内心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原因。
为什么因因为了看孩子来,费尽千辛万苦也得来。所以究竟是只为了孩子,还是有连带着对他的一丁点思念呢?
越容因看着他张开双臂就知道眼前的人明白了她所说的一切,随即心里酸涩的感觉翻涌而来,然后委屈的感觉也随之而来,裴宴礼连忙拍打着她的后背。
越容因泣不成声的说道:”你知道我在这里有多委屈吗?我要干宫女所需要的一系列事情,还要被人辱骂污蔑,还要被嬷嬷给驱赶了,我多么想见到你。却一次一次的被人阻拦着,我差点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还有腓腓怎么会感染瘟疫呢?
这多让她感觉到担心啊。
她只知道孩子得了瘟疫,虽然很近却不能见到他,见到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又开心。
如果不是今天她偷偷从宫女所跑了出来,她还不知道下辈子能不能再见到腓腓呢,这样她总算还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以继续看儿子。
还是多亏了腓腓当时替她说话,果然是母子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