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老板？
老板的意思就是，他说的话有毋庸置疑的官方立场；
他的决定不允许任何人推翻。
他的任性，员工来买单。
莫小安作为骨灰级老员工，必须要明白这个道理。
她被送到小区门口，下车后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一定会揪着那个胆大妄为安监听器的莫小安狠狠扇一耳光然后从犯罪现场拉出来！
也就……不会有这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了。
回家的路途，脚步是沉重的，呼吸是压抑的。
莫小安仰头看着天边血色的夕阳，心情是绝望的。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如此艰难，而得罪一个人如此轻松呢？
她以乌龟的速度回到家，“小衍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扭头问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莫小安悻悻地把包放到玄关上，悻悻地光脚踩在地板上。
“小衍衍”起身迎上前：“你的脸色不好，眉头微微紧皱，眼神无光，你生病了。”
莫小安歪倒在沙发，生无可恋：“‘小衍衍’，我死了算了。”
“小衍衍”输出机器言语：“人平均寿命三万天，你迟早都会死的。”
“……”莫小安抓过抱枕往脸上盖去，“对，可我等不到那时候了，我现在就想死。”
“为什么。”
“我得罪了纪衍。”莫小安闭上眼睛，把自己今天漫长的一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小衍衍”，“……你说，我是不是可以提前进坟墓了？与其让他慢慢剌我，不如我自我了断。”
“小衍衍”沉默。
莫小安等了一会儿，把抱枕从脸上拿下来，睁开眼睛看他：“我忘记了，你是机器人，不擅长安慰人。”
人呢？
“小衍衍”从厨房拿了一杯热水过来，递给莫小安：“恭喜你。”
莫小安苦笑：“恭喜我什么？恭喜我早日脱离人间这趟苦海吗？”
“恭喜你跟你喜欢的纪总有了进展。”
莫小安：“……进展？”
“小衍衍”的用词……怪怪的。
“小衍衍”：“难道不是吗？从此以后你在纪衍那里就不是某员工的角色，而是有了名字。从此以后你不用再躲着他走，他的视线会主动落在你的身上。”
莫小安无语喝手里的温水，“小衍衍”是中文系出身的吧？明明是得罪的事实，却被他美化成这样。
“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小衍衍”突然问。
莫小安咳嗽两声，看向他：“你……又要走？”
这回轮到“小衍衍”苦笑了：“我很清楚我来到这里见到你的原因，现在这个原因不存在了，我难道还有待下去的必要吗？”
说着他便要起身。
莫小安一把拉住他：“不对，你当然有待下去的必要啊，你是我买来的，你，还是我男朋友。我给你设定的年限有二十年呢。机器人手则里写的清清楚楚，如果主人没有主动要求退货，机器人是不能主动要求离开的！还有还有……嗯……”
她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
“小衍衍”拿过她的水杯，顺势将她公主抱起。
“我只是提问，我走还是留的决定权在你手里。”“小衍衍”抱起她往房间走去，“你身体不舒服，需要好好睡一觉。”
他的拥抱很稳，小小的她在他的怀抱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靠着他有力又修长的臂膀像是靠着最坚固的城堡。
他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惹她生气的次数却不少。
可他的生气每一次都因为在乎她，也会在生气之后依然不改对她的温柔。
柔和的灯光随着他的走动，阴影着他不同的侧面。
莫小安望着他的侧脸，心不由自主地失控跳动。
是的，当下的她，很清楚眼前的是机器人纪衍，不是真的纪衍。
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心动了。
“小衍衍”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落在她额头一个吻：“我会守着你，快点睡。”
这句话像是一句魔法，真的驱使莫小安安然入睡。
“小衍衍”握着她的手，让她失落不安的心埋进温热的泥土，生根发芽，而不是漂至大海的浮萍。
梦里，莫小安又回到那个野餐的公园。
这一次，莫小安牵着他的手，散步在满是落叶缤纷的梧桐街道，看着远处落日余辉，她可以跟他四目相对的微笑着。
只是，这个他，莫小安不怎么确定到底是纪衍还是小衍衍了……
闻着香味醒来，莫小安揉着眼睛看着紧拉的窗帘还是透进清晨的日光。
又一夜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