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有太监端来羹汤,星阑猛地摔碎盛着羹汤的玉盏。
动静传到殿外,宫中的人皆胆战心惊。
阿季大踏步走入文德殿,与跪在地上的言官们道:“乳臭小儿,鹰犬心肠!怎堪皇位?本将军誓要与他斗到底!”
言官们面面相觑。
他们本是想给新帝一个难堪,见动静闹大了,又胆怯了,各怀心事地离宫退去。
晌午还未到,新帝与苻将军不和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
朝野诸人,议论纷纷。
“杨后之死”带上了阴谋与神秘的色彩。
赵统领的尸首被送到大理寺。
阿季与梅川回到将军府后的半个时辰,新帝便颁了政令:封锁将军府。
御林军迟疑着,不敢前去。
直到太傅搬出国法来,御林军才三三两两地从了新君的令。但去了将军府,与阿季说了许多的好话,以示绝无为难之意,只是君命在身而已。
阿季冷着面孔,不予理睬。
京中的气氛就像泼了漫天的火油,只需一炬,便能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烧得干干净净。
从申时起,京中许多闻风而来的权贵陆陆续续地来将军府求见。
门房阿伯一概拒之,只道将军气恼,抱恙在身,不便见客。
外头乱哄哄。
府中的听梅苑中,却安静极了。
梅川用小炉烹着茶。
阿季坐在她身边,读着一卷兵书。
茶沸了。
香气四溢。
她取了雪中的梅花,搁置在茶汤上。
阿季喝了一口,道:“清香似卿。”
梅川抽过他手中的兵书,笑道:“跟谁学会了说酸话。”
阿季有一刹的失神。
梅川知道,他是想起孙册了。
午间,时允得了派去南界查探消息的兄弟发来的密报,孙册确是死了。南平公主带着孙册的尸首回了南界,在南界的“百果林”中举办了一场别样的婚礼。
活人与死人的婚礼。
南平公主命人采了满山的朱槿花做婚床。
据说,南界王慕容飞颇为宽纵这个表妹,诸事由着她。
这场婚礼在南界被传为笑谈。
梅川与阿季听了,却笑不出来。
特别是阿季。
他对孙册,总是有一份兄弟情谊在其中的。
特别是知道他并没有做叛徒后。他愈发想起与孙册对弈畅饮的情景。
梅川温柔地依偎着他,默不作声。
“二表姐——”
有人在唤。
梅川循声望去,淮王从院外向她走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般熟悉。
待他们走近,梅川方看清楚,跟着淮王的,竟是小盒子。
好久没见到这两个孩子了。
记得小盒子是跟着风月走了。淮王么,勤王事件后,为避皇位之嫌,便跟着周旦回了藩地。
梅川起身问道:“珩儿,你舅舅呢?风波未过,京中还乱着,怎么只你二人来?”
淮王喜气洋洋道:“二表姐,我告诉你一件大事!舅舅如今娶了舅母了!”
“舅母?”
“嗯!”淮王黑漆漆的眼,圆溜溜的。
“二表姐你见过的!就是风月姨娘!”
梅川莞尔。
想不到还有这段姻缘。
风月最是伶俐通透的一个人儿。
周旦恰如其分的浪子回头,居然得了这般好福气。
小盒子拉了拉淮王的衣角,淮王一拍脑门儿:“对了,二表姐,忘了与你说,我跟小盒子这趟来找你,是有正事哩!”
“何事?”
“来给你送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