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数千出,白银尽西来。”
“吕宋、日本、朝鲜、琉球,此皆近邻,海贸便利,此间巨利,难以估量。”
陈潜夫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看潞王表情,见其若有所思,便接着说道:“臣闻东南商船通航,每船需向郑家缴纳年费三千两白银。”
“若年过商船一千,便是三百万白银,若过一万,便是三千万两白银。”
“尚不算市舶司关税,更不说兵船劫掠。”
“只此东南郑家收取年费之利,便可敌我大明一国。”
“殿下,海权之重,海贸之利,臣言尽于此。”
陈潜夫说完,向着朱常淓一拜,便候在了一旁。
一旁原本看热闹的王翦,已经愕然。
刚刚返回的陈荩也愣在了原地,朱常淓更是神情凝重,表情变幻。
没想到郑家海市之利,竟富可敌国!
朱常淓知道郑芝龙在福建经营已久,势力颇大,可他万万没想到,郑家的财力,已经夸张到了这种程度。
今日,若不是陈潜夫说出来,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
就算每年郑家收取五千过往商船的年费,也有白银一千五百万。
再算上郑家正常商贸所得,远超朝廷一年赋税。
这,便是海禁的结果吗?这些银子,本应都是朝廷的收入才对!
朱常淓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瞬间心头一痛,感觉身上掉了一大块肉。
陈荩有些惊诧地看了陈潜夫两眼,暗道这陈玄倩还真是一上来就弄个大动静。
海禁,那是祖制!纵然是隆庆帝开关,也没敢大规模开放,而且最后也是草草收场。
这陈潜夫,真的是胆子太大了,真不怕被士林的唾沫淹死。
还记得当年众正盈朝,那些主张开海的大臣,先后都被排挤出了朝堂。
阻力之大,非同一般。
开海,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其中瓜葛,纠缠不清。
“鸣迟,你以为如何?”
“臣......臣以为开海乃是好事,只是眼下战事当前,现在施行恐朝野不宁。”
陈荩忽然被潞王问到,吓了一跳,当即谨慎建议道。
说完,他扭头想给陈潜夫使个眼色,让他说两句,没想到这家伙又在观天象。
“朝野不宁?”朱常淓冷笑反问。
陈荩叹息一声,索性直接点明,当年阻止开海的官员,大多可都是东林党人。
这些人背后,是江南无数的士商大家,朝廷开海,动了他们口中的蛋糕,于是便利用朝中势力,激烈阻止。
朱常淓听后,直接不屑的冷哼道:“富国强兵,谁挡杀谁。”
“本王的刀,杀得了阉党奸佞,也杀得了误国之辈。”
“这海,本王非开不可!”
一旁尔等王翦也是重重点头,坚定的支持了朱常淓的决定。
君臣二人皆是老秦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富强国家,便可以不择手段。
当年的大秦,从给周天子的牧马之仆,成为一统天下的强秦,不正是因为如此。
张仪行就用张仪,商鞅行就用商鞅,总归目的只有一个,强盛大秦。
而今日,也一样,朱常淓从陈潜夫的话中,敏锐的意识到了闽郑势力已经不能再坐视了。
大明海贸口岸,通商之权,必须尽握于朝廷之手。
陈荩见潞王与大将军皆已坚定意见,只能微微叹息,他已经预感到了此事的艰难。
“摆驾,返回常州,明日班师回朝!”
“陈潜夫,敢舌战群臣吗?”
正观天象的陈潜夫邪魅一笑,低头答曰:“臣怕他们遭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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