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奇袭龙游县(大章)
苏克萨哈愤怒的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了一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顾纳岱那里出了问题,他已无法从兰溪向浦江进军。
这直接打乱了两人之前定下的共同攻略宁绍台的计划。
现在,顾纳岱若是撤军,他再攻打诸暨,就会变得危险起来。
诸暨之南,有浦江和义乌,明廷伪督师吴甡的兵马正在那一带活动。
若吴甡率军回防诸暨,阿玉什仅靠一万兵马,就算有内应帮助,也恐难破城。
该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苏克萨哈开始为难起来,一路沉思着进了军营之中。
穆济伦与阿玉什先后至帅帐拜见,苏克萨哈留两人议事。
“顾纳岱被迫撤军了!”
“什么?主子,那浦江必然为明军所据,明军若遣兵马回防诸暨,我军恐难奇袭。”
苏克萨哈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阿玉什。
阿玉什看懂了苏克萨哈的心思,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诸暨。
“主子,就算是明军回防,也不过两万之数,奴才有把握破之。”
“阿玉什,这诸暨非取不可,届时,我军便可稳固金瞿严三府之地,稍加经营,便可长期威胁杭州。”
穆济伦心中还是稍有担心,虽然已经探知浙江空虚,只有明军督师吴甡所部两万人,但宁绍台地方情况不明,谁知道有没有明军其余兵马。
阿玉什率军一万,实在是有些薄弱。
“主子,奴才以为,可否给阿玉什增兵至两万,如此尚能从容一些。”
穆济伦向苏克萨哈建议道,阿玉什自然是没什么意见,麾下兵马多多益善。
苏克萨哈琢磨了一下,穆济伦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点头答应。
只有取下诸暨,苏克萨哈计划构筑的防线才算完整。
桐庐与诸暨分别驻军,便可遥相呼应,互相支援。
等到顾纳岱那里完事,再合兵进击,平定全浙。
“取了诸暨,便固守城池即可,记住,切勿浪战。”
“要严明军纪,不可纵兵抢掠烧杀,违令者,立斩不赦。”
“阿玉什,你要牢牢守住诸暨,囤积粮草,修缮城墙。”
苏克萨哈叮嘱道,他与别的八旗将领不同,主张攻心,所以约束部下不许滥杀。
“奴才都记下了,请主子放心,人在城在。”阿玉什跪地行礼道。
苏克萨哈摆摆手,阿玉什便领命退去。
帐中,穆济伦十分好奇顾纳岱那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逼的他五万大军,尽数折返。
正在猜测之时,听得苏克萨哈一声长叹。
“唉,自处州府冒出了一支两万人的明军,忽然插进了衢州府地界。”
“已经占据了灵山镇,正在向龙游县进军。”
苏克萨哈坐在虎皮座椅之上,看着桌案上的舆图,点了点上面的龙游县,无奈地说道。
穆济伦听后,有些震惊,赶紧上前,在舆图上看了起来。
这龙游县,位于衢州府东界,地处兰溪与衢州府附郭西安县中间。
又在信安江与灵溪交汇处,正好是顾纳岱部的粮道所在。
“这龙游,莫不是军资粮草囤积转运之处?”
“正是!如若不然,何须理会?”
穆济伦无语,明军这一手釜底抽薪玩的真是妙啊。
他若是去攻衢州府城,恐怕顾纳岱都会坐视不理,可是这龙游县,是囤积大军粮草的地方。
明军这一棒子,结结实实打向了七寸之上,顾纳岱只能赶紧全师回援。
“不知这部明军是哪一部,莫非是那伪阁部吴甡所派?”
“绝不是吴甡部兵马,眼下尚未探明,斥候只侦知约有两万人。”
“这部明军真是刁钻。”
“穆济伦,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苏克萨哈眉头一皱,看向了穆济伦,他现在担心的是,这部明军的出现,就说明浙东还有明军其他的兵马。
“主子不必担忧,奴才以为,只要阿玉什进攻诸暨,浙江虚实,便可尽知。”
穆济伦为主子宽心道,在他看来,浙江必定是空虚的,若是有兵,新城县不可能只来一万兵马。
况且还是由伪都御史亲自来坐镇,由此可见,伪朝之中,必然无人。
两人探讨军情之时,归营的斥候送来了消息。
“报~伪阁部吴甡率军两万,进入浦江。”
“知道了,退下吧。”
苏克萨哈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忽然,他眼光一顿,视线汇聚在了舆图上的浦江。
穆济伦似乎也在沉思着什么,良久,两人忽然抬头对视,错愕半分。
浦江城,半城黄昏。
明军正在自南城门井然有序的入城。
吴甡驻马浦阳江边,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户户炊烟缭绕,西望青山袅袅。
这时,总兵官翁之琪策马而来,拱手见礼道:“吴阁部,兵马是否继续入城?”
“鞑子的斥候都看见了吗?”吴甡问道。
“回阁部,我军夜不收并未绞杀敌军斥候,应当是都看见了,想来消息已经在传回的路上了。”翁之琪答道。
吴甡抚须一笑,满面风霜,沉思片刻,吩咐道:“大军尽数入城,立刻用饭,后夜拔营。”
“末将遵命,这就去安排。”翁之琪拨马离去。
浦阳江上吹来的风,有些寒凉,与正午时分的温度相差甚大,一不小心,便会感染风寒。
身后的亲兵给吴甡披上了狐裘大氅,裹得严严实实。
吴甡等到大军全部入城,他才带着亲兵进入城中。
城门处,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官袍的男子,正垂手而立,脑后鼓鼓囊囊盘着一圈发团,看上去十分古怪。
头上的乌纱帽也被那发团挤的有些歪歪扭扭。
一出门洞,吴甡便看见了这穿着大明官服的中年男子。
“下官浦江知县,蒋涵,拜见吴阁部。”
吴甡勒马,看着拜倒在面前的浦江知县,瞳孔微缩,沉声道:“你脑袋上,那是什么?”
蒋涵一听,浑身一颤,脸色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
跪在他身后的一众县中佐官皆低头憋笑,不敢出声。
“嗯?”吴甡沉闷的一声质询,令蒋涵彻底吓破了胆。
他连连以头抢地,痛哭流涕地说道:“是辫子!”
“呵!”
吴甡不禁冷笑一声,看着这知县滑稽的样子,心中十分鄙夷。
剃了鞑子的头,穿着大明的官服,真是恬不知耻!
“放眼看去,这县署吏员上下,唯你知县一人剃头,是何原因?”
“下官......呃......”
蒋涵的牙齿已经打起了架,有些不听使唤。
他眼珠子在飞快的转着,似乎在想着如何找补。
但是纵使他不说,吴甡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定然是这厮得知清军向着浦江开进,为了讨好鞑子,提前剃了头。
可没成想,这鞑子走半路上,忽然撤军了。
嘿,这头,可不就是白剃了。
现在吴甡到来,蒋涵直接悔青了肠子,可是剃了的头发他也不能立马长出来。
“来啊,摘去他的袍服冠带,以通敌罪论处!”
吴甡越看越气,一声令下,亲兵虎狼似乎,上前将蒋涵的的公服扒了个一干二净。
“吴阁部饶命啊,下官也是不得已啊,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吧!”
“吴阁部,吴阁部,下官知道错了。”
“再给下官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下官只是想活命,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被士卒拿住的蒋涵,哭喊起来,没成想一挣扎,脑后盘起来的辫子,竟然散落下来。
这下场面更加尴尬,吴甡顿时火冒三丈。
“拖下去斩了!”
“身为朝廷命官,竟胆小如鼠,不忠不孝,该杀!”
吴甡怒道,士卒火速将知县蒋涵拖出了城门外,剩下的县署佐官们战战兢兢,不敢直视吴甡。
很快,哭喊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心中凛然。
“谁是主簿?”吴甡问道。
这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身上穿着绿袍,向吴甡行礼。
“下官浦江主簿,范湖。”
“即刻起,由你署理县事。”
“下官遵令,请阁部放心。”
“欠俸多久了?”
吴甡顺口问道,主簿范湖一愣,没想到吴阁部竟然问起了这个。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范湖还是心中飞快的盘算了一下,上一次发放俸禄还是在年初,算起来已有七八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