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军粮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北上,是个十分冒险的事情,一旦遭遇明军,有全军崩溃的危险。
可是就这样灰头土脸的撤回江西,顾纳岱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就像是被人抽了几十马鞭一般,若是叫洪学士知晓,自己岂不是没脸见人了。
“你们说,撤还是不撤?”
顾纳岱忽然问道,帐中的将领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作答。
一个说不好,挨了打那多冤枉啊,
见没人吭声,顾纳岱脸色更加阴沉,自己若是撤回江西境内,明军便可抽身应对苏克萨哈。
到时候,苏克萨哈可就危险了。
这时,帐外有斥候来报,顾纳岱令其入内禀报。
帐帘被掀开之时,一股新鲜的空气涌入,众将暗暗呼吸一口,压抑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报统领,已侦知敌军为伪定南伯方国安部兵马,两万人,正在灵山驻扎。”
“知道了,下去吧。”
顾纳岱不耐烦的摆摆手,又顺手抹了抹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只觉得十分烦闷。
明军没有抽身远撤,这分明是算准了他没有粮草,不敢轻动。
就像是躲在山林中的毒蛇,正在暗中注视着猎物,一旦猎物有动作,便会被抓住时机,狠狠撕咬。
现在看来,只能退军了,想要北进严州府已然是不太可能。
自己的进兵之路,已经处在了明军的窥视之下。
顾纳岱的目光,变得黯淡起来,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下令道:“撤回江西吧。”
“各部火速整军,今日夜里开拔。”
“全军退往玉山县休整待命。”
撤军的命令一下,帐中诸将皆心中大石坠地,松了口气。
众将散去,顾纳岱留下了那负责粮草的佐领。
那佐领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知道将自己单独留下要作甚。
顾纳岱望其一笑,令那佐领心中瞬间发毛。
“古尔岱,你跟我多久了?”
“回统领,奴才跟着您有十年了。”
“竟然有十年了,真是时光匆匆啊,那时候你还与我一起在草原上射猎。”
“能陪主子这样的英雄,是奴才的荣幸。”
古尔岱不知道为什么顾纳岱会忽然说起过去的事情,从小,他便是顾纳岱家的奴隶。
是他陪着顾纳岱一起长大的,后来从顾纳岱征伐,一直顾纳岱成为了护军统领,这一路,他相伴始终。
顾纳岱起身,抬眼看了看古尔岱,又低下头去,欲言又止。
古尔岱眉眉头微皱,心中忐忑起来。
“好伙伴,你知道的,龙游的大火,不该发生的。”
顾纳岱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
古尔岱点点头,明军来袭时,龙游城中只有两千守军,猝然无备,导致城池瞬息易手。
但这也并非守军之罪,敌众我寡,守城的两千勇士全部战死,已然尽力。
顾纳岱的话,似乎是在责备他,但负责守城的并不是古尔岱,而是另一位参领。
他只是负责粮草运输的调度,不知道顾纳岱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明军奇袭,勇士们都尽力了。”古尔岱叹息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纳岱摇摇头,盯着古尔岱充满疑惑的眼睛说道。
古尔岱一愣,眼睛渐渐睁大,似乎听懂了顾纳岱话语之外的意思。
虽然古尔岱是顾纳岱的奴隶,但也是儿时玩伴,两人都很了解彼此。
在惊讶过后,古尔岱的目光变得失神落寞,喉结不断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久久没有说出口来。
顾纳岱静静注视着这位跟随自己许久的部下,缓缓坐回了那统领之位上,靠在座椅上,手指又有节奏的在桌案上敲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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