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先后被击沉数十艘,落水者不计其数,转眼便被湍急的江水吞没,不见了踪影,连打捞的机会都没有。
这部明军,乃是大明靖海水师右先锋镇,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歼灭了残敌,然后火速前去支援左先锋镇。
清军左军此时已经前出,与左先锋镇旗舰不足三里。
面对百十艘敌船,明军八艘战船以旗舰为中心,列阵迎敌。
旗舰之上,明军将领沉声发令,全然不惧。
副将见敌众我寡,心有忧虑,这般打法,只恐战后,左先锋镇,不复存在了。
“陈将军!给左先锋镇留点种子吧!”
“咱们只要拖住敌军,右先锋镇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
闻副将之言,左先锋镇镇将陈魁厉声道:“汝不闻钱塘水师之事乎?”
“何况我部乃先锋之镇,唯有向前,不死不止!”
陈魁的话,令旗舰上下,闻之壮烈。
出发前,海督路振飞亲临舟山誓师。
他没有说太多,只对着全军上下说道:大明水师之威,自钱塘将士复生,当自靖海上下恢弘!
副将狠狠一叹,海督之言,犹在耳中盘旋。
再看这滚滚长江之中,钱塘水师孤勇迎敌的场面恍若就在眼前。
陈魁眼眶微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挂在眼角,仿佛泪水。
清军水师的火炮已经袭来,不断自旗舰上方掠过。
明军八艘战船依旧保持着最高速度迎战。
陈魁亲自操舵,钱塘水师是怎么迎敌来着?
对了,是撞沉敌舰!
今日以我先锋之力,且试试鞑子水师之胆。
“全炮速射,穿阵!”
“别舰掠阵掩护!”
清军见明军竟然不跑,还要向前,但不知是天气影响,还是准头不行,竟无一炮击中明军战船。
以致于明军八艘战船直接插入了他们的阵中。
陈魁督旗舰全速穿行,其余七艘战船竭力掩护。
清军水师左军还想绞杀,但这时,远处的江面上,明军的右先锋镇已经赶来,他们不得不准备迎战。
当陈魁的座船,带着两艘冒着青烟的战舰出现在鲍承先的旗舰视线内时,整个旗舰上鸦雀无声。
“明将何人,竟存向死之心?”
鲍承先自言自语道,望着一里外的敌舰,有些失神。
他本以为施琅已经是足够勇猛,没曾想,明军水师竟然还有更不要命的。
这,不像是郑家的作风。
难道不是郑家的水师?
“去,务必弄清楚敌军所属!”
“是,提督!”
很快,鲍承先的旗舰放出了一艘哨船,挂着旌节,去往了陈魁座舰之前。
“尔等可是福建郑家水师?”
“若是郑家,我家提督有言,大明许你们出战的承诺,我大清翻倍许之!”
“只要郑家倒戈,我主定然呈奏朝廷,到时裂土封王,称霸海外,岂不美哉?”
哨船上,清军的使者在扯着嗓子大喊,每喊一句,船上的士卒就齐声复述一句。
陈魁听得清楚,没想到清军竟然以为他们是郑芝龙麾下的水师,真是可笑。
我堂堂大明靖海水师,逢明主重视,赖能臣操持,如今已是战船上千艘,兵员十二万,区区郑家,何足挂齿?
于是,陈魁便命人前去回话。
“我等乃是大明靖海水师,左先锋镇,当面叛逆之军,还不束手就擒?”
清军使者闻言,骇然,当即调头就走。
陈魁却是狠人,命炮手一击毙之于敌阵之前。
鲍承先怒目,勒军出战,下令摧毁敌船。
这时,风雨渐歇,天上云开。
陈魁惘然一叹,身后友军正在激战,已然是炮火连天。
“尊侯啊,闽地一别,竟成永诀!”
闽地的酒桌之上,还有你未饮尽的烈酒。
曾向汪洋揽日月,定海平江王侯归。
少年凌波擎剑去,何日刺得蛟龙回?
“交心之约,你怎失言?”
正当时,敌炮飞至,旗舰骤吃一击,舰首轻毁,伤亡几人。
旗舰战鼓擂破,纵千军,吾亦杀之!
随船两艘,俱已战殁。
陈魁孤舰向敌,炮击不绝,敌船施小舟围附,欲夺旗舰。
明军鸟铳击退,清军大船欲夹之跳帮,陈魁操控旗舰摆脱。
鲍承先无奈,敌船滑若泥鳅,操船之人,必是老手。
为从速歼敌,清军又发船十艘,兜圈包围,收缩网之。
陈魁见敌船围网,便升帆转向,直冲鲍承先座舰。
清军大急,连忙阻截,众船齐炮,却皆落空。
鲍承先气急,敌军竟在己方阵前,游走自如,真是令人难堪。
正当他准备下令火炮全力击沉之时,座舰北侧,弹丸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