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阎应元疑惑之时,西边原野的尽头,出现了一排连绵的人影。
旌旗羽织,迎风招展,当中拥一面中军大纛,山川日月,北斗七星,诸旗并从。
龙旗更高一尺,奉天伐罪,征讨不臣!
鼓号洪亮,军阵森严,宛若天兵天将,踏山而来。
“潞王殿下!”
小将李九郎心头一热,脱口而出喊道。
明军众将纷纷错愕,来援的竟然真的是御营,还是潞王监国亲自督军。
阎应元也没有想到,潞王会率军前来救援,愣了一瞬,便知形势已变,正是反攻之时。
蓝田营的火炮还在持续轮射轰击鞑子,火炮之威,令敌几乎丧胆,狼奔豕突,抱头鼠窜。
顷刻间,数万大军便作鸟兽散,纵使李国翰与王定国奋力约束,也丝毫不起效果。
明军百炮齐鸣,有如天崩,江北的鞑子从未见过这等打法,瞬间就乱了阵脚。
平原上,清军大大小小的各部人马都在齐齐向利港逃窜。
在那里,他们有水师火炮的支持,可以不惧明军火炮。
被败军裹挟的李国翰灰头土脸,自己刚一出场,就接了明军大招,这真是倒了血霉了。
王定国心有不甘,怒斩数十逃兵,强行收拢精骑一千,率其朝着来援的明军杀去。
炮火停歇,阎应元也适时率部发起了进攻,开始衔尾追杀敌军。
见王定国竟朝王驾杀去,阎应元大惊,急忙遣麾下诸将速往救援。
他知道蓝田营现在没什么大将,提督陈荩也是个文臣,潞王身边只有亲军统领牛三一人,必然不是王定国对手。
江阴十将得令,纷纷调转马头,往蓝田营方向救援。
胡一青与阎应元则率军追杀逃敌。
正在督兵前进的陈荩在马上瞧见了一股鞑子朝着他们杀来,不禁眉头一皱,传令全军止步。
身在中军的朱常淓也看见了来袭的王定国,见其雄姿,不禁咋舌,对身边随驾的王翦说道:“这鞑子,竟有如此雄姿!”
“来者不善,君上,不如臣去会会他?”
王翦麾下还有陈子壮、何世熊等将,但他阅历无数,一眼便看出来袭的鞑子不是等闲之辈,麾下诸将恐无人是其对手。
“不可,大将军不必亲自冒险!”
朱常淓一口便否决了王翦的请命,他可不想让王翦有什么闪失,这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故人了。
就在这时,视线中,出现了回援的江阴十将。
烟尘滚滚,十员上将策马驱驰,若烈火卷雄风,直杀王定国。
“这是何人部将,竟如此雄壮!”
“回监国,这是阎皕亨的部下,俱是江阴人氏,曾历江阴守战。”
朱常淓眼中光彩熠熠,细细一数,正好十人,没想到阎应元麾下竟良将如云,人才济济。
王翦一直整编阎应元所部的江阴军,正是觉得他们如此,正好指挥,若是重新改组,难免战力下滑,军心溃散。
而且他对江阴军十分放心,毕竟都是江阴子弟,与鞑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忠心可靠。
所以在王翦的建议下,朱常淓只是向江阴各营派遣了营尉与监军。
江阴十将知潞王正在观战,于是个个奋起千钧之力,杀入了王定国阵中。
邵康公与王公略再次合力迎战王定国,三人且战且走,招招致命。
王定国已经看见了明军王旗,知道定然是那潞王御驾在此,所以心中急切,欲行万军取首之事。
前番王公略与邵康公合力,堪堪与王定国平手,是因为王公略知己方劣势,所以留有余力,以备事坏之时。
现在援军已到,潞王亲临,王公略顿时雄起,不再惜力,使出了浑身解数,与王定国酣战起来。
王定国没想到对手忽然变强,一时无备,被王公略一槊削去了背后一杆兽旗。
惊怒之下,又见王公略面有讥讽,瞬间暴起。
画杆青龙戟顿生霹雳,与王公略的白蜡杆马槊不断交错,你来我往,凶险异常。
邵康公见王公略竟然能单人力战敌将,便主动为其遮护左右。
“报上汝之姓名,我王定国不斩无名之辈!”
“蛮夷,听清楚了,我乃大明参将王公略,有胆来斩我头!”
王公略可不惧他,比起当时初出茅庐,阵斩清军参领马喇希,现在的他更加熟悉战场,武艺也更加精进。
他心中清楚,王定国的武艺虽在他之上,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对方已经连战半日,体力即将枯竭,自己只要久持,敌将必会力有不支,落入下风。
两人进入死斗,其余诸将则分杀其余清骑。
只上将十员,便硬生生挡住了一千敌骑,小将李九郎驰骋阵中,来去如风。
徐观海挽弓游走,支援各人,十人互相配合,宛如铜墙铁壁。
朱常淓望之连声道:“彩!彩!有此良将,何愁敌虏不破?”
王翦也没想到这十人竟如此勇武,力敌千军,本以为只是阎应元帐下普通将领,现在看来,此十人,皆有名将之姿!
“臣为君上贺!”
“不知那独战敌将的姓甚名谁,真乃是江阴骁将,勇冠三军。”
朱常淓眼神钉在了王公略身上,言语中,尽是欣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