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项青阳不断收短绳子,脖子上的绳圈收紧,女子纵使抵抗,却还是不得已被慢慢拽到了跟前。
蓝拜与伊尔德在两边一脸看戏的模样,但项青阳知道,这两人是在观察自己。
“蔡小姐,老朽仰慕你久矣!今日得偿所愿,真乃余生快事!”
项青阳突然狠拽绳子,那蔡小姐本就被反剪双手站不稳,直接一个踉跄跌倒在了项青阳怀中。
见蔡氏千金面无表情,项青阳将其一转,让其背对自己坐在了大腿之上。
蔡氏背上的羊皮隔开了两人,这让项青阳心中稍减愧疚。
“项先生老当益壮,不如在此一展雄风如何?”
伊尔德忽然悠悠说道,这让项青阳心中咯噔一下,瞬间紧张起来。
这家伙,难不成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呵呵呵,还是正事要紧,有什么能比得上银子呢?咱们还是再详议一下置办产业的细节,老朽拟一个章程出来。”
项青阳赶紧岔开了话题,笑着起身,一边心中暗道多有得罪,一边顺手在蔡氏身上轻轻捏了一下。
他缓缓走到了公案前,铺开纸张,煞有介事的提起笔,准备书写。
伊尔德见状,凑了上去,蓝拜也走上前,两人不疑有他,与项青阳边说边写,立下了各项字据章程。
两人将青浦所有的产业都委托给项青阳打理,同时又各自派了心腹马甲和包衣留在青浦监管。
三人约定,分红半年一纳,由海商直送京师二人府邸。
半个时辰后,正事谈完,项青阳见天色不早,便向两人告辞。
伊尔德与蓝拜各自揣着产业契约,可谓是皆大欢喜,一想到日后年入百万两白银,心中美极了。
两人已经在盘算着打下了苏州,也照此行事,赶在他们回京前,弄他个百八十家店铺,这可比抢掠这种竭泽而渔一次性的方式强了不知多少。
蓝拜对项青阳更是礼遇,毕竟人家直接送了一成干股给他,为此,他还特意备了马车,送项青阳与蔡氏女返回。
马车缓缓离开了县署,蓝拜搓搓手,满脑子都是银子。
伊尔德疯狂一日,倍感疲倦,便兀自回屋休息。
......
马车上,项青阳不断喘着大气,就像是那种劫后余生的疲累所致。
在他身边,蔡小婉一声不响,斜靠在车厢壁上,怔怔愣神。
“小婉,今日多有得罪了。”
项青阳缓过劲来,叹息一声,蔡小婉闻言,空洞的眼神忽然生出了疑惑。
她缓缓扭过头来,看着坐在身旁的老者,麻木的表情渐渐消融。
项青阳见状,苦笑两声,伸手准备为蔡小婉解缚,却不想将已是惊弓之鸟的蔡小婉吓了一跳。
又是一叹,在蔡小婉惊疑的目光中,项青阳为其解开绳索,又取下勒住口舌的布条。
他又解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了蔡小婉的身上,将其身躯裹住。
“今日乃是县中父老筹银救你,都因蔡知县乃是好官。”
“老朽与令尊曾有交游,你年幼时,便见过,想来你是记不得了。”
“见你受辱,老朽也只能拼却这把老骨头了。”
项青阳许是精神疲倦,说话有气无力,声音十分微弱。
蔡小婉柳眉微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老者是前来搭救自己的。
“今日堂中多有得罪,乃是不得已,老朽给你赔罪了。”
“那两鞑子,真乃粗鄙匹夫,连我这愚钝之人,都可将其玩弄,也不知此辈,何德何能占据天下。”
蔡小婉轻轻揉捏着自己酸痛的手腕与脸颊,听着项青阳自言自语,心中悲痛苦楚,却流不出眼泪来。
她名节已失,又如何苟活于世,倒不如追随父亲,一了百了。
“谢先生救命之恩,可小女贞洁已失,无颜再苟活于世,大恩大德,只能来世再报。”
“活着吧,替你父亲,也替老朽,看着鞑子山穷水尽,灰飞烟灭。”
项青阳目光灼灼地瞪着蔡小婉说道,他自己风烛残年,膝下无儿无女,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蔡小婉还年轻,她一定能等到那一天。
蔡小婉闻言,还想再说,却被项青阳伸手拦住。
“你若轻死,如何对得起县中父老的赎救恩情?”
“说什么报答之恩,不如好好活着,便足矣。”
说完,项青阳似乎是太累,闭目端坐,不再说话。
蔡小婉起身,跪倒在项青阳面前,深深一拜。
车轮滚滚,月挂树梢。
马车停在了酒楼前,酒楼中的士民早已等候多时。
车夫掀开了帘子,却见项青阳一动不动,便轻声呼唤,说到地方了。
蔡小婉见项青阳没有反应,以为是睡着了。
“先生?”
却也是不应,蔡小婉心中一紧,玉指轻探,这才察觉项青阳已经驾鹤西去,没了呼吸。
车下等候的众人正奇怪,忽然车中传来了哭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