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定国心中一惊,等等,我们不是来解救图赖的吗?
现在进城是几个意思?
难道不应该是他率军出城,一同撤退?
“南京有令,溧阳,乃两府咽喉之地,不可轻弃,命我等合兵坚守。”
“若敢擅自撤退,使应天府门户大开,诸将皆斩。”
“怎么,许总兵不想守吗?”
许定国傻眼了,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用来生气的力气。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跑路回金坛,在金坛做自己的土皇帝,逍遥自在。
现在入了溧阳,他这个奴才是个屁啊。
而且谁知道明军什么时候再来,若是再被围城,那岂不是孤城一座了。
南京现在所有的兵马都在镇江、丹阳、溧阳一线了。
苦煞我也!
“奴才......遵命。”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许定国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命令部下将缴获的所有火炮全部自溧阳西门运送入城。
此时的溧阳城上,图赖早就已经与城外的友军取得了联系。
明军之所以果断撤退,也正是因为他自城中派出了五千兵马,准备夹击明军,帮助援军夺取浮桥。
奈何明军反应十分迅速,选择了果断撤退,所以图赖的计划没有成功。
不过也顺利将援军接应过河,现在双方正在一同返回溧阳城中。
图赖军在前,许定国部押着火炮在中,五千援军在后。
万余大军开到了西城门下,图赖兴奋不已,虽然援军只有五千,但是趁夜击退了西门外的明军,又解除了封锁溧水的明军火炮,也算是不错了。
现在还弄回了明军火炮,城上火力又可强悍几分。
许定国部前军正在进城,后方那援军主将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城头,眼角微微一跳。
城墙上,还挂着半死不活的百姓,城头的守军正在将死了人的绳子收上去,换了一串崭新的人串悬挂下来。
图赖在城头瞧见远道而来的援军没有举火,不禁皱眉,可随即又释然。
想来应该是夜里为了行动隐蔽,不然他们也不能夜袭明军成功。
“喂,你们是谁的部下?”图赖喊话道。
听到城头喊话,许定国回头望了望跟在他们后面的八旗兵马。
那白甲主将冲着城头回答道:“我们是巴哈纳都统旗下。”
许定国一听,转回头去,果然是巴哈纳的部下,自己日后得多巴结巴结才行,看看能不能作为靠山。
城头的图赖开心地笑了起来,双眼弯如月,口中连连叫好。
“我与巴哈纳乃是儿时玩伴,他没有忘了我们的兄弟之情,等我见了他,一定要痛饮一番,好好感谢他。”
城下的那援军主将一听,脸颊上的肌肉一抽,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三员将领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握紧了战马的缰绳。
“等都统拿下常州,便会率部南下来汇合。”那白甲将领回应道。
这时,许定国部已经全部入城,正轮到援军入城。
可那援军主将刚回完图赖的话,城头便传来一声大吼。
“敌军诈城!!!!”
“敌军诈城!!!”
“速关城门!!!”
“速关城门!!!”
城上城下,瞬间陷入短暂的茫然无措。
图赖扯一边扯着嗓子大吼,一边命先行入城的己方五千兵马调头冲锋。
许定国惊得魂飞魄散,再回头看那援军主将,正巧遮月的浮云散尽,月光照亮了那人的面庞,那人正冲着他发笑。
周身寒彻,许定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明军养猪了!
从白日双方遭遇开始,他便已经陷入了明军的算计之中。
怪不得湖溪镇明军不急着进攻,原来不是在等步卒,而是在等这支假扮清军的队伍。
“哇呀呀,气死老子了!”许定国愤恨不已,差点背过气去。
这下,他彻底成了大笑话,算是活不成了。
图赖定然认为是他暗中降了明军,引明军诈城。
“总兵,不好了,友军冲着咱们杀来了!”
许定国左右一看,城内是冲着他杀来的图赖部骑兵,城外是急袭而来的明军。
只有他麾下四千人像是鹌鹑般,被挤在了城门洞一段,里外不是人。
一时间,许定国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城上,图赖疯狂的喊着话。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许定国看着两边冲来的骑兵,顿时绝望,他们跑都没法跑。
“娘的,不管了,给我杀!”
“杀哪边?”
“入你娘的,两边都杀,谁特么也别活!”
城外,五千乔装的明军亮出了真面目。
为首之人,正是白马银枪的参将焦琏,跟在他身后的是白贵、刘起蛟、赵兴。
这五千兵马,也正是踏羽营一早离营的兵马。
这便是王翦的破城之计!
“狗鞑子,大明秦军参将焦琏,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取城!”
焦琏意气风发,银枪斜指,麾下三将奔出,千骑涌动。
看着惊慌失措的清军,焦琏心中对大将军王翦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竟然连金坛的许定国部兵马会南下,都算到了。
此诈城之计,尽在王翦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