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鹤目光触及吴小毛的神色,莫名产生一丝警惕,他打断两人对视,“大人,这两日我写了手记,是关于清平。大人可要看看?”
“可,你拿过来,我们到湖边的草坪上聊聊吧。”桑落伸了个懒腰,“算了,还是等我睡一觉吧,十个小时后到草坪上见吧。”
“是。”目送着桑落离开,吴小毛也不想多留,他向来是独行,此刻却被吴文鹤喊住,“小毛。”
“可否聊聊。”吴文鹤快步到他眼前,看着一向冷漠示人的吴小毛横眉,软了语气道“小毛,且不论叔侄亲眷,我们算是同班同学,可否言语两三?”
“这些话,原本该是神明大人所言,不过她一直犹豫,未曾与你说个明白。”吴文鹤试探着道。
“说。”吴小毛对上吴文鹤的神色多了几分变化,不过很快如静水深流,内里波澜外见不惊。
“桑落大人终归是要离开这里。”吴文鹤细细观察他的神色,“小毛,之后你有何打算?还留在村里吗?还是做铺面生意?”
虽说末句所言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吴小毛生性冷硬,不愿与人多言多交,得做什么铺子生意才能不吓跑旁人?
“她呢?”
短短两个字,吴文鹤先疑惑而了然,四顾而低了声音道,“我前几日曾问过,大人说我们这些人里未见有修仙根骨,估摸着日后也是难出修仙苗头。”
“她,去哪?”
“也许是回九天神宫。”吴文鹤见话题扯远了,又绕回来道,“大人的意思是,你要早早为日后做打算,小毛你身手好,我曾听闻周边城内有镖局,专供押解金银钱财等,托人打听过,以你的身手应当是可以。”
“不去。”吴小毛一口否决,冷眸迎着寒光,像是出鞘的剑,锋利又直逼心头。
吴文鹤没有被拒绝的恼怒,他和吴小毛也算是相处日久,均是吴家孤子,处境也是多有相似,只不过选择不同,所以面对吴小毛,吴文鹤更多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一般。
“其实世间百行千道,可细细抉择。”吴文鹤以长辈的口吻一般,引得吴小毛冷哼不悦,“不用你管。”
“世上难求的机遇有幸而得,莫要辜负。”吴文鹤还想再劝两句,吴小毛冷眸讥讽道,“缠着她索求无度,满口仁义为民,实则醉心名利权势,虚伪恶心。”
吴文鹤怔在原地,看着拂袖而去的吴小毛,一时回不过神,那句话仿佛魔咒一遍遍敲着脑袋,让他觉得头疼。
委屈想要张口辩驳,但细细想来,又无从解释,隐秘闪过的念头,无法抹去。
他并不清白。
“我,竟是这般吗?”吴文鹤自诩心之澄澈,而今叩问,他的品行,已离君子甚远。
也许在最初,第一次触及神明之时,他便已经疯魔,想如历代书贤,名垂千古。便动了利用之心,他低头多了苦笑,“我,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