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一沉。
重重叩下茶盏,指尖点在照片快速移开几张。
每张上都是自己的好外孙和仇人的女儿纠缠在一起。
他以为上次让人割了姓温女人的肝,陆慎霆至少能收敛点。
现在他竟胆大的,与那贱种公开搅合在一起。
他嗤笑一声,他还想让那女人登堂入室了不成。
除非他死。
就算是他死了,也要带走那个女人,让所有姓温的给瑶瑶陪葬。
陆枭眼神渐冷,胸腔起伏不定:“确实这空调滴水多年,我听着心烦。
小伙子,上次你就没给整好,这次你一定要想个万全的办法给修修。”
“老先生,修的办法很多,是简单地补一补,还是大修一下?或者直接换掉?”
年轻男人说时,用他覆有厚茧的左手虎口聚拢照片,收回包内。
陆枭盯着他做完这一切动作,冷冷一笑:“小伙子,你看我们家也不差这个钱。你去找几个人把这空调里里外外都给我整一整。”
鸭舌帽男恭敬低头:“好的。还是原来的账户。”
说完,没等陆枭同意他离开,便收起折叠扶梯架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出茶室。
彼时。
陆慎霆站在老宅一棵百年桂树下,冬日淡薄的阳光穿过凋零的树叶,斑驳地落在他黑色西服上。
他的视线落在一条有着淡淡压痕的树枝上,目光凝重,侧脸利落分明的下颌线,透露着薄情寡淡的疏离感。
“爸爸。”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他游离的思绪。
回头看去,小奶团子直扑他的大腿。
陆柒月今天穿了件红色呢子大衣,衬得她的肌肤特别白,扑闪闪的杏眸仰面看他。
扁扁嘴委屈道:“爸爸,你好久没回家看柒月了。”
陆慎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这不是回来了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做父亲这件事上菜得很,也很不负责任。
今天要不是刘妈一大早打电话向自己汇报,陆柒月这些日子嘴里一直在念叨“爸爸怎么还不来看小柒月?”
他并不想回到这个只有痛苦的地方。
许是习惯了陆少淡漠寡情的性子,开朗机灵的小家伙也不恼。
陆少在她眼里是更需要照顾的孩子,比她岁数还小,她得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她狗腿地拉着陆少的手,往檐下长廊走,嘴里碎碎念:“我们一起去看太爷爷。太爷爷也念叨想爸爸。
我们一老一少,一个空巢老人,一个留守儿童,甚是可怜。”
陆慎霆走在她后面,垂眸看着堪堪到他大腿根的小萝卜头,眉头拧紧。
前一句听着还挺正常的,后一句怎么听怎么不是味。
一个四岁的娃,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人教她说,或是有人说得多了,她听进去学会了。
提起外公陆枭,自从上次在电话里和他顶了两句,两人再无交流。
今天是该给他个台阶下。
往茶室方向走了不久,迎面就遇上正要离开的维修工。
维修工见到家里的主人,识趣地退到走廊一边让行。
躬身低头,垂手而立,姿态极其谦卑。
檐廊不宽,四个人并行的距离,陆慎霆牵着女儿的手从他身边经过时,男人忽然抬手。
陆慎霆常年受过训练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他本能地绷紧身体,侧头避开。
而男人抬手为的仅仅是将鸭舌帽的帽檐压得更低。
陆慎霆眼角余光看见只露着下半张脸的男人,微微勾起一侧唇角,像是某种意味的挑衅。
他不动声色,将视线自然地转回。
倒是手心里的小家伙敏锐地发现陆少僵着不动,不经大脑地问道:“爸爸,怎么了?”
既然小家伙问了,陆慎霆正好顺势停下,站在鸭舌帽男人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掀起眼皮淡淡扫过男人胸口口袋上的四个字,张嘴念出:
“空调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