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电光石火,任谁也难以想到这样壮阔的攻势是由区区一道掌刺击出,任我行双脚还未离地,右掌的掌风却先刺到林惊蛰的脖颈处不过半寸,此时风声大作,真气荡漾在无名指尖,竟在四合刮出一道道足以掀起巨石的气旋!
这一刺势难躲避,无论向左右闪躲,任我行侧身再刺,说什么也唯有一死。
而林惊蛰仅以那根树枝站定,在任我行看来这分明就是找死。
指尖刺去,林惊蛰以树枝相抗,很快从那短树枝的头尾被一分为二,‘披搭!’的开裂之声而后,树枝俨然成为了一把没有用的废剑。任我行长驱直入,顺着这裂口直索林惊蛰的喉头,其速度之快,还要甚过林惊蛰一以敌百时剑舞的回转。
恐怕就是冲虚道长和方证大师,面对任我行的这一掌刺,使出千手如来掌和太极剑法与之相抗也远不是对手,那指尖的真气狂溢而出,霎时间竟泛起一阵如雷的白光——————
待到白光尽散,任我行向前方望去,看到林惊蛰的脖子上溅上了血液,已是欣喜若狂,刚刚想要嗤笑几声来戏谑他的狂妄,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声。
刺痛感直到这时,才传递到任我行的大脑之中。
刚刚被自己的掌刺所贯穿的一分为二的两根树枝,此刻有一根已经横贯了自己的喉管,另一根,却是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膻中穴,好像一把沉重的巨锁,将自己全身的穴位再一次封得严严实实。
两根平平无奇的脆弱无比的树枝,就这样透过自己的躯体,将自己牢牢地钉住,此刻,自己有如麻醉针之下的躁动的猛兽,有如被长钉贯穿手脚的恶魔。
血液从喉管间又一次喷吐而出,任我行终于发觉,原来林惊蛰脖颈上的血液,是从自己身上溅出的。
林惊蛰背对着任我行,站定在他的身后,此时一阵微风拂过,他手中并没有剑,但仅仅与他背靠着,任我行却感觉到这个男人好像浑身都是剑刺,只要略一转身,自己就会被剑斩绞杀成碎末。
他之冰冷,确实如剑一般时时泛着寒光,不是沾染那些不属于自己的鲜血,就是归于剑鞘之中迎接沉寂与黑暗。
在他面前,似乎追求天下第一的名誉,对于金钱权利、甚至于说是感情的向往都成为了阻碍实力的不纯之物,至此,任我行终于明白了他与林惊蛰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差距。
林惊蛰并没有彻底杀死自己,只是全然封锁住了自己的行动,但经脉即使尽断,穴位的畅通之下,真气也因遍身的麻痹不再能给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反而在体内横冲直撞,五脏六腑早已是千疮百孔。
任我行跪了下去,又一次呕出一口黑血,在极度晕眩之下只觉得大限将至,他的一生大概要定格在此处。
其实他早已知道,与林惊蛰这一战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就算赢了这次决斗,身体也遭不住这样的透支利用,只是不知道这结局或早或晚,哪怕是与林惊蛰同归于尽,他也尚能心满意足,觉得这么多年来对于武学之道的钻研并未白费。
可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任我行才明白,原来阻碍自己变得更强的并非是敌人,而是自己心头对于功名和强弱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