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仔细地打量着眼前异族的装备长相,明明时间实际上没过去多久,可他们却如芒在背,度日如年。
好在赵信将军及时开口:“他们是异族中较为偏远的一支,先前一直待在北边牧羊,负责异族行军的后部保障,近些年来因为其首领实力强大而逐渐发展起来的,上前线以来一直是按兵不动的,应该是没有主动侵扰过我大周的。”
赵信的一番话,使得他们死里逃生,在被下定论说没有主动侵扰大周时,他们才感觉那股强烈的杀意淡去不少。
“不过——”
青年拉长的语调使他们刚刚放下的心又紧紧地提了起来。
“惠好像发现了一些‘害群之马’。”
唰唰唰唰唰——
随着青年话音落下,几道破空声从罗丰都耳边划过,强劲的剑气带动他辫子上的金属装饰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好快!
罗丰都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有人动手,直到听见身后利刃刺入皮肉、有人濒死前的痛呼声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有人动手杀了人。
直到他意识到死了人,才发觉自己早已浑身僵硬、肌肉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防御姿态。
原来是刚刚剑气从他身侧划过,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对剑气上所携带的杀意做出了反应。
罗丰都眼看着手下被杀,对着温惠怒目而视,举刀想要动手。
见到首领的动作,罗丰都身后的异族也都纷纷举起武器,只待首领一声令下,他们就冲上前去。
温惠压了压手臂,示意己方不要紧张,只对着面前躁动的异族开口,言出法随道:“此处异族,不兴兵戈,束手待擒。”
只听见“叮叮当当”一阵武器脱手、金属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定睛一看,在场数万异族皆双手背在身后,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双手。
罗丰都只觉身体绵软,四肢无力,完全提不起力气。
眼前青年不过一句话,就叫他们引颈待戮,罗丰都自知是遇到了高手。
可是,这般玄妙的力量、这么年轻强大的人物,他之前从未听闻,难道……
罗丰都心头不禁浮现起一个猜测。
“不知文圣阁下降临,我等多有得罪。”罗丰都咬牙,大着胆子出言询问,“只是——文圣为何无故动手杀人?”
“吾之剑气,只屠该死之辈。”温惠立于车架之上,居高临下,淡淡开口,头顶的光辉洒下,此刻竟有一丝圣洁的味道。
“敢问阁下所谓的‘该死’又是怎么划定的!”罗丰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转而心头升起一股极大的愤怒。
“两军交战,手染敌军鲜血本是应当,可挥刀向无辜民众却是不对,更遑论还泯灭人性烧杀劫掠,杀不该杀之人,自然该死。”
罗丰都似是想要辩解,温惠却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推己及人,若屠刀之下无辜惨死的是你的妻儿老小,那么你是否觉得他该死。”
“若被凌虐施暴的是你的妻女、甚至是——母亲,你是否觉得他该死?”
“若那锅中被宰杀烹食的是你嗷嗷待哺的幼子,你是否觉得他该死?”
“……”
温惠一连甩出三个问题,堵得罗丰都哑口无言。
“不过,倒是叫人好生意外,竟然还有尚未做出天怒人怨行径的异族,还叫吾等遇上了。”温惠的语气有些惊奇,“看来这是天助吾等。”
温惠转头对着身旁刚收的弟子吩咐道:“徒儿们,你们实践的机会来了,这些可是难得的教化对象啊!”
闻言,温惠身边的徒弟们都激动了起来,双脸涨得通红,满眼都是跃跃欲试兴奋之色。
而被缚的异族此刻看见这些大周文人如狼似虎的饥渴目光,一股寒意从尾椎直蹿上脑门,纷纷感到莫名的惊惧。
明明这些文人看起来这么弱鸡,以他们的小身板平日我可以一拳揍哭八个,可为何此刻面对他们,我却感觉有些不妙?
而且和刚刚面临死亡的感觉不太一样,仿佛是那种不太妙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