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三叔,早早喝得不亦乐乎。
“咚”酒杯轻声落桌,裴泽再次追寻薛乔,看着她安慰小亚。
只是梨酒的香甜入口就苦了。
眉梢微动,裴泽默默重复,女子艰难。
如今的确如此,可在他看来,孤女还要艰难,世家阀门下的孤女最是艰难。
暴雨中,雷电劈断了参天大树,浓郁树荫自断干处枯萎,可那场雨后,另一株树苗硬是破土而出,疯狂生长,试图抖开树荫庇护断树。
在他看来,薛乔就是那株新树,就算她很厉害,但终究到底,她也是一个女子,她会累,更需要有人护。
风渐渐大了,耳边的发丝在打圈,身上落下一件长袍,薛乔听见裴泽关心,“晚上披件衣服,小心着凉。”
看了眼裴泽,薛乔低头笑了,这次,她仔细看了下布料。
这次,不是流光锦。
“这天像是要下雨了,晚上记得关窗。”月光下,裴泽给自己送了口酒。
“下雨了,我也不怕,你先前送的流光锦,对付水火最是奏效。”薛乔目光闪了闪,“就是不知裴公子送给我,日后又怎么与夫人交代?”
“啪”猝不及防的,裴泽脑海炸开锅,他有些慌张无措,“你知道了?”
薛乔又笑了,她目光远远放开,“你指的是哪件事?我知道很多啊。”
“崔宜赶回京城,离不开你的帮忙。”
“蔡定失踪是你动的手脚。”
“王朗丧命与你脱不了干系。”
裴泽的沉默寡言瞬间崩裂,脸色不自然的白了,神幽的眼底瞬间涌上震惊与慌张。
薛乔所说是他极力掩盖,不想暴露在她面前的阴暗。
可,薛乔,她全都知道,她知道自己的阴鸷与狠毒。
想到这,裴泽心头漫上绝望,他直直垂下眸子,不敢对视薛乔,害怕见到他所熟悉的厌恶与鄙夷。
可薛乔不曾停下口,她一字一句继续说着,“我知道,流光锦是你阿父留给你未来夫人的。”
“五年前,你又擅自取走了布料,制成常服。”
“嘉玉与胡夫人缠你要了许久的布料,但你不曾答应。”
夜色深暗,阿紫等人已醉在桌上,小亚睡在薛乔怀中。
薛乔终于开口问了一直想问的,“裴泽,你告诉我,为何送我流光锦?”
这一刻,裴泽的心脏像是停滞了,麻木的电流感隐约出现。
“当年你在窗边偷偷放下玉佩又是为何?”
“你在边城,重伤之际,给我留下书信又是什么缘故?”
……
薛乔闭了闭眼,过往场景如同连环画,在她脑海迅速翻过。
她手指抑制不住的发颤,抓着茶杯试图冷静,“是我自作多情?”
还是,裴泽,你心悦我。
“啪”酒杯落地。
手边的刺痛与血迹,令裴泽瞬间醒悟,这不是梦。
“薛乔。”裴泽抬眸,嗓子干涩的说不出话,“原来你都知道。”
许是酒醉撞心头,冲了少年理智。
月光下,裴泽幽深的墨眸泛起万千情丝,绵绵不绝。
“薛乔,你不是自作多情,我就是心悦于你,很久很久了。”
“送你流光锦,只是我想娶你,但又娶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