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圆知道他真生气了,只好悄悄扯了扯他的袍角,不言不语地仰头望着他。
还别说,大太监长得真是极英挺俊美,总是冷脸看人叫人分外胆寒,多半忘了他相貌上的出众。此刻,大太监暗黑眼底暗橘色火光闪耀,艴然不悦的模样,就连线条犀利的唇线也比平时多了几分生动,细瞧起来果真俊朗至极。
秦领本来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马上拂袖而去,然而瞧见陈小圆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笑意,又明白过来,踏马差点又上了这臭丫头的当!
一个巴掌一颗糖,一颗糖再一巴掌,你当老子小毛孩子呢!?
他冷笑一声,扔了手中布巾:“自己擦。”
然而,他还没迈开步,就发觉一只圆润洁白的小手,正牵着衣袍一角。那手细腻如雪,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颤栗索索中又带着一丝坚定。
秦领心脏猛然一跳,顿住脚步。他杵在炭炉旁,面色阴晴不定,终于又捡起布巾,给陈小圆擦起头发来。
“气死本督,对你有什么好处?”半晌,低徊的声音幽幽道。
可怜二十五年单身汪,陈小圆只知道随口逗趣,哪里想得出为什么大太监会被气死?
她虽不明就里,可听秦领这一句似是埋怨、又像感慨,喉头一哽,不知为何忽然说不出话来,一张娇俏圆润的小脸渐渐涨得通红。
一个大太监,一个单身汪,就这么在一盆炭火旁呆呆地望着彼此,相顾无言。
秦领活了三十多岁,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此刻心头如火烧,却依然勉力保持镇定。他见陈小圆面如桃花,连脖颈都染上淡淡的粉色,便担心自己逼迫姑娘家过甚,只好转移话题道:“我问你,卧榻后面的帐幔......衣裳是你挂起的?”
那一对大红喜服,如同一副魔咒,压得他心头沉重,不得不向陈小圆提出抗议。
谁知陈小圆一听,面色顿时由粉红变绯红,原本娇俏清丽的人儿此刻竟艳若桃李,瞧得他眼都不会眨了,一时竟忘了自己刚才问了啥。
“......”
陈小圆也没想到秦领会专门盘问这套衣裳。 原本她只是觉得喜服昂贵而精致,是不可多得的收藏珍品,当然舍不得尘封丢弃,只想着若是能被后世的自己见到,那得是多奢华珍贵的宝物!
可此时此刻,大太监在这种情境之下问起喜服,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会让、会让大太监产生误解。
陈小圆急急道:“大人,您别误会——”
别误会什么呢?她又说不出来了。
别误会她贪财?别误会她故意挂着招人眼目?别误会她对他有什么想法?
她、她对他有......什么想法?!
忽然间,陈小圆如遭雷击,顿时瞪大了双眼。
很快,一层薄薄的泪水几乎覆上眼眸,淡绯色也从她娇嫩的唇上褪去。
秦领没想到自己好奇的一问,竟将她审得花容失色,眼看亮晶晶的水眸就要滴下泪来,他心脏狂跳,猛然握住她的肩膀。
呼之欲出的答案,原来都是他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