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起潜又问:“那依你们对王大人的了解,王大人可能会写这样的信吗?”
这话一出,又引得众人迟疑万分。
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以他们的了解,王应豸是这种人吗?他都逃了,他真的找到援兵后,还会回来?
而且,他的援兵是哪里来的?
信上说是寻了宽河中卫。
可前日发出给各卫所的求援之信便有宽河中卫,但始终未得回复。
那王应豸信中所说的可信度又有几分?
李言阳率先道:“这个……这个不好说。”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确实不好说……”
其实不用他们说,徐泽都看出来不好说。
王应豸连家眷和下人全都带走了,这哪里是出去搬救兵的样子?
怎么可能说他搬到救兵后,便回来?
这话,谁信?
但反过来说,这话,却也没人不敢信。
毕竟是援兵。
面对建奴,大家压力都很大。
倘若有援兵,对城内来说,是非常好的消息。
武起潜也拿不准主意,他道:“信里也未曾写他如此携兵入城,眼下建奴便在城外,岂会眼睁睁看着援兵从容入城?”
这就没人知道了。
大家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徐泽有些头疼,守城本就压力大,这王应豸跑便跑了,怎么还闹这一出折腾他们?
让大家想信又不想信的,折磨人得很。
厅内又没有什么大魄力的人物,原本就缺乏巡抚坐镇,议来议去顿时没了个结果。
徐泽索性道:“明日便知道了,且暂时不去理会,明日看看再做打算吧。”
众人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纷纷应是。
于是会议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徐泽送着武起潜回宅邸。
回到家,武起潜却有些担忧。
他对徐泽说道:“方才在厅内我没有说,其实我是不相信王应豸逃了后,真会搬救兵来救遵化。”
徐泽苦笑一声:“何止是您?我也不信,但是他毕竟是巡抚啊!眼下城内这状况,谣言乱飞,人心惶惶,单是处理人心一事,我们便忙的不行,面对王抚台搬救兵一事,大家态度虽然不一,但还是希望是真的。”
“所以是宁可信其有?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王应豸被建奴擒获,书信是建奴逼他写的?”
徐泽看着武起潜担忧道:“那又怎么样?眼下城内俱已戒严,但谣言如此之多,也摆明了有细作混在其中,我们连细作都分辨不出来,又如何去分辨王抚台是否被建奴擒获?建奴人数众多,说句实话,便是坚城拒敌,我都没有信心能抵挡多久。”
武起潜见到徐泽如此,知道他的心乱了。
也是叹了口气,他的心也何尝不乱?
遵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战事,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缺乏能干的大员,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守城,等待援军。
王应豸的信再可疑,也让众人心里有了念想,这才是为什么大家尽管理性上不太相信,但内心却又何尝不是希望抚台真的担起了大任,引援而来。
武起潜看着徐泽道:“不要多想了,这几日大家都累的不行,且去休息吧。”
徐泽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现在每一日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去处理,隔离区的衣食住行、城区内的衣食住行、还要管住兵营内的丘八,让其不能骚扰百姓,还有种种事务,尽管衙门已经戒严暂停了诸多事务,但是每一日民壮的轮值、粮仓补给、守城器械、投石车上的石头也要安排人力,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得安排。
说句实话,徐泽真心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这样的人,他还是喜欢做太平年间的守护一方的老父母,断断案,让自己辖区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便已经是他的希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