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头家就在楚家对面左数第四家,出了门,经过几户人家,就到了。
胡老头是井胡同这边最有钱的,不仅有两个大院,自己的孩子也在衙门当差,跟着那些官兵捞了不少油水。
他儿子还好,没有其他官差那般恶煞,而胡老头本人也没有在这一带作威作福,故以邻里关系还可以。
当然,因为他的脾气比较怪,邻里也不会特意去巴结。
“胡老哥!”
楚安站在门外喊了几声。
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都可以算作爷孙辈了,楚安这般称呼,总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这个时间,太阳已有几分毒,胡同里的杨树上也爬上了知了嘶鸣。
“谁?”不一会,院子的门打开,里面的胡老头先一愣,接着一笑,“文兴老弟?”
“怎么,找老头子我有事?”
“我来交租钱的,老哥您看,三百文,一个子儿不少。”
楚安将怀里的布条递了过去,里面是三串铜板,一串有一百文。
“害,这么急啊。老头子我可不缺这点钱呢,可以等阔绰点再还的。”
嘴上这么说,胡老头不经意瞥向铜板的样子还是被楚安看在眼里。
“老哥,这本来就是你的钱,我家还得起,您就收下呗,我们这房子住得,也算踏实。”楚安拉过他的手,将这钱给出。
为人处世,最要紧的就是不能与朋友在钱上有纠纷,能不拖欠就不拖欠。
胡老头客气客气就算了,楚安却不能当真。
“那行,老头子也不跟你客气。”
胡老头眼睛眯了起来,忽地又道:“吃过饭没?我家做了,要不留下来吃点?”
“不用,我刚吃过。那老哥您吃吧,我就先回去了。”
“哎,好。”胡老头笑笑,挑了挑眉,道,“下次还去赏景?”
“行。”
楚安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转身离开。
“爹!饭行没,饿死了。”
这时,院外有人一喊,接着就见一男子出现在了胡老头家门口。
男子身材干练,头戴高帽,身穿短打,看上去很有精神。他这一进门,正好与楚安碰了个正面。
“臭小子,回来了!”胡老头摇着扇子一笑。
‘这人应该就是胡老哥的儿子了,在县衙那边当捕快。’楚安心思一转,主动打招呼:“胡兄,你好。”
男子一愣,扭头看向胡老头:“爹,这是......”
“我之前向你提过,志同道合之人!”胡老头走过来拍拍楚安的肩膀,“楚老弟,楚文兴。”
“呃?”男子脸皮一抖。
爹的老弟,岂不是自己的......
“这是我儿子,胡天成。”胡老头向楚安介绍道。
......
离开了胡家,楚安没忘记胡天成眼里的为难与无奈,不由一阵好笑。
平白无故降了一个辈分,任谁都不太好受。
“小楚!”
正朝家走着,旁边一户人家突然喊了一声。
‘她是在喊我么?’楚安心头一愣,没敢擅自搭话,直到那妇人走向自己,他才确定真的是跟自己说话的。
“这位婶婶,您是?”楚安本不想理一道胡同里的人,但对方都主动开口了,总不能无视人家。
“奥,我昨天和你娘聊了几句,知道了你家情况,见你路过这里,便想着打一声招呼。”
那妇人语气也挺客气的,笑道:“我家屋里吃饭那位,你叫他田锐叔就行,叫我田婶就成。”
楚安眉头微蹙,这妇人就为了这和自己搭话?
都是陌生人,她这样做显得有些刻意了,有什么目的?
“也没啥事,就想着以后要做邻居,好歹认识一下。”田婶笑了笑,忽然问道,“你吃饭没?”
“我家吃过了。没什么事的话,田婶,我先回去了。”楚安说道。
“哦,好。”
楚安离开了田家,几个步子就回了自家,然后闩上门。
这般做,倒不是说楚安不近人情,主要是他家才刚搬来没几天,突然有邻居找上门来,不让人感到古怪都不行。
当然,田家真正的目的?
那得问问娘亲了。
“回来了?钱交过了吧。”楚王氏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
“娘,隔壁的田婶?”楚安问。
“冠花?”楚王氏擦了擦手,不以为然道,“就是我昨天提到的那个邻居呀,我在院子里劈柴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就上门帮我,我们两个随便聊了几句。”
“哦,她刚刚和我打招呼了。”楚安点点头。
楚王氏说:“安儿,咱家初来乍到,好多事都还不懂,刚好冠花来了,娘想着,多个邻居也不是坏事。”
“不过,娘就告诉了她咱家一些基本情况,像其他的身份、来历,娘都给糊弄去了。”
楚王氏也不笨,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她作为女人,想得远,邻里总要认识一些,总不能一直闭门不出。
“好,我知道了。”
楚王氏的用意楚安也理解,只是方才那个田婶打招呼有点突兀。
与邻居结识也不是不可以,在城里落脚,一直闭门不出,难免显得有些奇怪。
......
楚老汉已经在屋里躺下歇着,等上午他还要去酒馆那边工作,中午不回来吃饭。
楚安回屋倒头就睡,昨天忙了一整夜,他得补补觉。
一觉睡到中午,楚王氏叫醒了楚安。
“田狗呢?”
院子的石桌上没看见田狗,这会也不知道去哪了。
“它说它有事,让咱们先吃饭,不用等它。”楚王氏摆好碗筷,又将锅里的炒菜盛出。
“它一条狗在城里还能有什么事?”
炒菜端上桌,是一碗炒白菜,量不算少,煮的米汤里的米也多了一些。
以往很少能吃上炒菜,这次在楚安的要求下楚王氏才炒了这么点。
今天中午的饭只有两个人吃,简便吃罢,正好听到田狗在外面叫了两声。
楚安起身过去开门,门外蹲着一条黄色毛发的大狼狗。
“去哪了?”楚安蹙眉。
田狗嘴里还叼着那本秘籍,它无视楚安的追问,迈着优雅的步子进了大院,向楚王氏叫道:“姨姨,给我留饭没有呀?”
“留了留了。”楚王氏返回厨房,不一会就端了一大碗米汤出来。
“谢谢姨姨!”田狗叫了两声。
楚安走过来坐到田狗跟前:“你去外面做什么了?”
“神功有成,去检验了。”田狗语气中带着骄傲,眼神中带着自豪。
一本禽类受孕书籍也能练成神功?
楚安根本不相信,懒得与田狗多说,只是提醒一声:“城里不比乡下,少外出。还有,不要在外人面前吐人言,否则,我保不了你。”
田狗不语,依旧闷着头喝汤,但楚安从它的眼神中看出了满满不屑。
“娘,我再去睡会。”
楚安看向楚王氏:“家里又买了那么多粮食,不用太省的,该怎么吃怎么吃。”
楚王氏摆摆手,也没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