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叔一听,立马感觉事情不太对。
“无妨,通明殿,有平昌在。”
李聃回了一句。
此时,一道天雷直下,直入通明殿,殿上供奉着世代大周皇族的牌位,一瞬间尽数倒下,从中裂开,而那些牌位前七星长明灯,尽数碎裂,无一复明,在九玄八卦阵护殿的正天观弟子,大多七窍流血倒地不起,大殿内被供奉了近三百年的大周气运,分成三股,直入云宵,一股往西去了,一股往东而走,另一股,直入上京城。
在底下的萧御南,亲眼看着张夕用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但是他没明白,张夕用说要灭大周之基,如何一个灭法?这一几道天雷,虽然强到连宋平叔都受了伤,可这天雷,却是连皇宫的一片瓦都未能伤到,至于三清山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清楚的。
而在张夕用消失的位置,一本书慢慢的飘落,落在了一个孩童身前,他伸手拿起,看到封面上写着:太平清领书。
“张夕用,你我也算有缘,今日你所行之事未完,但这残局,我萧御南,接下来了。”
萧御南朝着张夕用消失的方向心中默念了一句,这时,突然感觉自己脖子后头一凉,好似有什么东西冲进来了,赶紧拿手一摸,却又什么都没有,观望了四周,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正犹疑间,却见天漫天白雪飘然而下,这刚才还是冬雷震震,这突然又下起雪来了,而且这雪,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老爷子,你这一辈子都想看看这雪景而不得见,不曾想,居然让我先看到了。”
萧御南说了一句,看了看天空,回到了客栈,此时的严齐同,正拿着一皮草的斗篷过来,披在了萧御南的身上。
“得亏来时管家先生提醒,要不然,还真就误了事儿了,不曾想,这上京城,说下雪就下雪了。”
严齐同回答。
“是啊,这天下之势,就如同这上京城的天气,这突然之间,一切,都又天翻地覆了。”
就在这时,门外之前那老太监又来了:
“王爷。”
“哎哟,公公您怎么又来了,这大雪天的,受累受累。”
萧御南赶紧迎上去,那老太监脸上虽然没什么,这心里头可是在骂娘呢,回来这一路,差点要了他这身老骨头。
“王爷,陛下诏见!”
这魏高刚出上京城,张夕用才弄出这么大动静,这皇帝就诏见了,看来张夕用倒是真让这皇帝害怕了。
“行,本王这就跟公公入宫。”
萧御南听罢,立马回了一句,然后跟着一起入了皇宫。
“臣定南王萧御南,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今日臣前来,是为将这天子之剑奉呈天子,如今剑归其主,臣,已然心安。”
这种事情,要放在平日里,应该是在早朝的时候,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进行的,可是这皇帝在这种时候叫他过来,自然为了孤立他,南境势大,要是再跟朝中大臣有什么纠葛,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爱卿平身,今日诏见,倒不是为了龙首剑之事,只是找爱卿过来话话家常,毕竟,你我君臣是第一次见,正好,恰逢降雪,这上京城的雪景乃是一绝,爱卿可愿与我,一同赏景否?”
“臣,受宠若惊。”
萧御南回。
“好好好,你们都退下吧,我与萧卿话话家常,赏赏雪景。”
皇帝摆了摆手,让边上的人退下,自己则下了龙椅,将萧御南扶起,而后往大殿外走。
“朕出生的时候,我母后,悄悄让人替朕看过相,说朕眼高于顶,这辈子,要么位极人臣,要么死无葬生之地。”
这位大周的皇帝陛下坐在龙椅之上,一只手撑在腿上,弯着身子看着大殿下的萧御南,说了一句。
“是吗?以臣之见,当时陛下只是皇子,所以那位看相的先生,没有说透吧?若真眼高于顶,位极人臣,可还不够。”
萧御南听到高声回了一句,大殿之上,只有他二人,这声音,却在大殿回荡许久。
“哈哈哈,不错,眼高于顶,位极人臣如何能够,所以,老师与魏公公替朕谋划了京师的八王之乱,助朕登上如今这帝位。”
说着那皇帝站了起来,慢慢走了下去,走了许久,走出了大殿,走到了祈元殿前的走廊上,这里是上京城最高的地方,从这里俯瞰,可以望见整个上京城,如今冬季,昨夜又是一场大雪,大周的皇帝陛下双手笼进袖口里,看着上京城的雪景,朝着后面跟过来的萧御南说道:
“上京城的雪景,乃天下一绝,你父亲来上京城七次,却没有一次看到这雪景,没想到你第一次来,就看到了。”
“是啊,这雪景极是不错,只不过,臣在这一片白色里,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雪虽白,土却赤。”
萧御南上前,站在皇帝身边,说了一句,而站在远处候着的禁军统领秦贯,看到他靠近时,双手上的气,已经运上了。
“哈哈哈,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那至尊帝位。”
说着皇帝伸手指着皇宫大殿的方向,继续说道:
“那把椅子下面,尸积如山,血流似河,可即便如此,依然挡不住这天下人,趋之若鹜,有多少人与你一样,觉得自己胸怀天下,若能坐在这个位置,便能成为治世明君,可真要坐上了,没有人能守住本心,没有人。”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萧御南:
“你能来,朕很高兴,你把龙首剑献来,朕也很高兴,朕相信,有你在,南境不会乱,朕更相信,有你们在,我大周,必将天下一统!”
“陛下谬赞了,臣只是想问陛下一句,如今陛下坐在那张椅子上二十余载,可失了本心?”
皇帝听完之后,笑了笑,一手拍在那积雪的栏杆上,长叹一声说道:
“失了也好,不失也罢,大周的疆土一寸未失,大周的子民安居乐业,大周国盛而民强,周边两国年年朝拜,这,还不够吗?朕自认不是什么治世明君,可至少大周的江山还在,大周的百姓还在,朕也算是个,称职的帝王吧?”
听到这位大周的天子这般言语,萧御南一时之间不置可否,只能冷笑一声,而后也走上前,双手撑在那栏杆之上,感受着这雪带给自己的阴冷,之后说道:
“呵呵,国富而民强?陛下是天子,是云端之人,在这上京城,几封奏报就自以为可以看清天下了?陛下应该去西疆走走,您的那位皇子驻守西疆,比之陈国入侵时更盛,当地百姓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留给他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纳入当地的门伐世绅家中为奴,世世代代被其剥削,要么,带着家人流亡,可不管是哪条路,到头来,都是一条死路,别人怎么看陛下臣不知,但臣知道,在西境的百姓眼里,陛下,不是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