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笑,这修道之人,真到了一定境界,也是无所不通的,所以说,这儒释道三家,到头来,也是殊途同归,合为一处罢了。”
严齐同又解释了一番。
“看来这江湖,这天下,还有很多我不太清楚的事情呢,我要学的,还有很多,想要打败段思平,怕是还得下番苦功啊,最近几日练老蔡留下的百川归海,感觉说到了桎梏,一时之间突破不了,而我的境界,好像也卡在了观鱼上阶,没办法再进一步了,如果不能再进一步,这观鱼境,怕是连段思平的衣袖都摸不到。”
段思平是什么修为,萧御南是见过的,而且他很清楚,如果他现在带着三千铁甲军去东离城,都不需要东离城的其他人出手,就靠他段思平一人便可以将他们尽数拿下,萧御南要挑战的,就是一个有着这么修为的人,可就在这种时候,自己的修行遇到了问题,一直难以突破,这区区观鱼境,都不能在大周的江湖横行,更谈不上挑战什么段思平了,说实话,现在如果魏高来了,萧御南怕也是没有任何胜算。
“习武修行这种事情,是讲究循序渐进的,王爷不可太过着急,若是太急了,到时候怕是会得不偿失。”
严齐同怎么也算是江湖前辈,这种事情,自然是有资格提出建议的。
“嗯,我明白,行吧,咱们先去会会这绿竹先生,看看这儒道第一人。”
萧御南说完,一个转身,剑锋一闪,那杀手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到自己脖子一凉,赶紧伸手摸了一下。
“捂住你的脖子,别说话,脖子也别乱动,去城里,找个好点儿的大夫,没准,还能活条性命。”
萧御南翻身上马,朝着那杀手说了一句,而后带着几个人,纵马而走,那杀人站在原地,右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见萧御南走远了,长舒了一口气,然的脖子一转,可就这么一转,他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红色的伤口,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这杀手,也直接倒地,失了生机。
凉州,凉城。
此城虽是凉城,却非凉州州府所在,不过,他却是李长恭入凉州的必经之路,也是第一座城池,李长恭带着背嵬军而来,兵临城下,凉城城门紧闭,城墙之上,守军也有数千之众,城墙之上随风飘扬的“天公道人”与“大贤良师”旗已然说明,这座城,如今已在张夕用的控制之下。
守城的,是原凉城的守军统领,马文山。
“来者,可是白袍玉将军李长恭?”
马文山立于城头,朝着城墙下面的李长恭问话。
“既知本将军名,便也应该知道本将军的本事,尔等且开城门,速速投降,也免得,这一城的生灵涂炭。”
李长恭立马提戟,指着墙城之上的马文山大声喝道。
“哈哈,李将军说笑了,此地,已非大周国土,如今凉州,已尽入我雷诡军治下,自张贤师举事之后,凉州百姓,吃得饱,穿的暖,比起大周统治,强过百倍有余,将军应该听过,得民心者得天下,朝廷失了凉州百姓的民心,也寒了凉州百姓的心,这些年来,连年战事,多少百姓失所流离,多少无辜暴尸荒野,这是凉州自己的选择,是凉州百姓自己的选择,李将军莫不是,要跟全凉州百姓为敌吗?”
马文山厉声喝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马文山食大周禄,当为大周将,今日却在此听信妖道之言,举兵反叛,敢问阁下,何为忠,何为义?”
李长恭回了一句。
“我为凉州百姓计,为忠,为军中兄弟计,为义,此,便是我马文山的忠义,李将军,若要攻城,我马文山,带着全城百姓,以及七千守军在此恭候,将军来便是,若我技不如人,门破城失,那也是我命中注定,但我可以向李将军保证,城破之日,凉城之内,除了妇儒,不会再有活口。”
何等的魄力,何等的决心,李长恭在一刹那甚至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永宁城,当时南越三十万大军攻城,正是萧纪带着全城的百姓,以这样的决心,力保永宁城不失,听到马文山这般言语,李长恭突然有些不忍,他不是拿不下凉城,就算真的如同马文山所说,全城百姓不惧生死无畏守城,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可是,真要拿下了凉城,对整个凉州来说,又能如何呢?
“将军,此事,不可再拖,王爷过来的信中吩咐,此是上京城的阳谋,若将军有任何不妥的行径,上京城那边,一定会对将军下手,此举,旨在分化南境的兵权。”
说话的,是背嵬军副统领,祁长玉。
“可是,那城里,都是我大周的百姓啊。”
李长恭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这凉州现在,多多少少让他想到了永宁城。
“既然已替贼守城,便视同贼军,古往今来,这般事由多如牛毛,朝廷要的,是结果。”
祁长玉回道。
“好吧。”
李长恭点了点头,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看向城头,给了马文山最后通牒:
“三日,我只给马将军三日,三日之后,我便大军压境,若介时,马将军开城门相迎,他日面奉陛下,我也会替将军开脱,若将军执意一战,那也只有一个结果,这个结果,我想马将军,应该不想看到。”
“李将军说笑了,最差的结果,末将也已经想到了,这三天,将军也不必给了,我凉城,只有战死的兵,没有投降的人!!”
马文山毫不领情。
“我李长恭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说给你们三天,就给你们三天,哪怕你们用这三天来加固城防,但我觉得这一切并没有意义,因为不管你们把城防加固成什么样,在我南境铁骑之下,结果都不会改变。”
李长恭说完勒马而回,可背后,却传来了马文山的声音:
“李将军,萧老王爷当年带着南境铁骑横扫西南两境,打下这大片僵土,但不管如何,南境铁骑之下,从未染上周人的血,如今你带着他的兵马攻打周人的城,心中,可有不甘?”
这才是李长恭最看重的东西,正如长孙文若说的那样,萧纪的凤头刀,从未染过周人的血,这凤头刀,指的,便是那南境铁骑,而现在,这八万背嵬军要面对的,便是大周的将士,大周的百姓,此战过后,南境铁骑,怕是再也不可能说自己,从未染过周人的血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长恭要给马文山三天时间的原因,哪怕马文山是明确表示自己不会降的,但他还是抱着这么一丝希望,当然,最重要的是,哪怕三天,哪怕只有三天,至少在这三天里,凤头刀上,还没有周人的血。
马停了下来,李长恭勒住缰绳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如果不是上京城相逼,他是就算死也不可能让凤头刀蒙尘的,萧纪守了二十多年的东西,马上,就要在他的手里,结束了。
“尔等以为叛军,不再是大周子民,南境之军,旨在保境安民,既然尔等叛乱,那便是与此旨想背,我南境铁骑,义不容辞!!”
这句话,李长恭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说完之后,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或者给自己一刀,因为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能说服他自己,这些百姓,这些兵为什么会叛?原因,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只是这天下有太多的人装不知道,而这样的人,却掌握着整个大周百姓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