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我就是一条狗,你说我是墙头草也罢,懦弱也罢,反正这狗也当了,人也杀了。”
夏侯很羡慕九歌,也很羡慕大先生,身后有书院这样的庞然大物,西陵神殿能奈他们何?诸国能奈他们何?
夫子一人便可镇压亘古,无论是道佛魔三宗,还是知守观观主,亦或者悬空寺讲经首座,谁人敢动书院弟子?
想当年轲浩然受天诛而死,夫子一人上桃山,杀得道门高手丢盔卸甲,隐藏在阴暗的山洞,惶惶不见天日。
有这样一位护短的老师,谁又敢说不羡慕,而他夏侯只是魔宗叛徒,连让夫子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一切只能自己去拼。
他就是一条狗,西陵叫他咬人,他就要去咬人,唐王要他开疆拓土,他就要冲在最前面,只有做到最好,主人高兴了,他的妹妹才能安枕无忧。
九歌闻言,抬起头来,目光清澈的对着夏侯说道:“夏侯将军作为大唐继许世之后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你现在很可悲,但是说到底,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又怨的了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他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是啊!”夏侯叹息一声,目光深邃,他的心里是痛的,可他知道,这终究是自己的选择,也只能叹息道,“我选了一条错误的路,可是,我不后悔。陛下不信任我,西陵也一直针对我,更不用说,明宗的那些弟子,只要出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杀我,但我不曾后悔,只要她能过得好,即使死的,是我最爱的慕容,那又如何。”
夏侯很痛苦,亲手杀死爱人的噩梦日日折磨他,他为了至亲之人可以不惜一切,叛离魔宗,大杀四方赚取军功,只要他的妹妹安好,他下地狱又如何。
看着李慢慢那略带温柔的眼神,夏侯也是自嘲一笑,道:“抱歉,和大先生说了那么多,实在是......不吐不快,这些话在我的心里藏了太多年时间,一直没有机会对别人说,世间有资格听我说这些话的人太少,今日你们都在这里,自然都是有资格听的。”
宁缺因他死了全家,九歌和李慢慢亦是书院之人,夫子高徒,莫山山是闻名昊天的书痴,现在又是大先生的义妹,自然是有资格的。
“所以呢?”九歌淡淡看着夏侯,“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不信任这个国家,不信任你侍奉的皇帝,那你为何又要来大唐当这个将军?”
夏侯看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为何不信任,当年我曾经想要求见夫子,请他老人家开解我的痛苦和困惑,书院有教无类,既然能够出现轲先生这样的人物,指点我这个魔宗余孽也不算什么,但是很可惜夫子始终不肯见我,只是让陛下给我传了两个字,直到今日我依然不知那二字何解。”
大师兄问道:“哪两个字?”
夏侯应道:“无为。”
大师兄沉默片刻,然后看着他笑了起来,温和的笑容里蕴藏着很复杂的情绪,有些怜悯有些感慨也有些毫不掩饰的惋惜。
九歌也是笑了起来,只有宁缺和莫山山不解。
他们觉得大先生的笑容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