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父微微抚动自己的胡子，继续问：“你见过了小女？”
乔巧一拱手，回答：“不敢欺瞒岳父，方才偷偷见过。”
中年人点点头，再次问：“你觉得如何啊。”
“其余都好，就是我看小姐的脚似乎有点问题，不能下床。”
“那是缠足，从古至今，女人便是要体态纤细为佳，缠足之后，便可生一三寸金莲。”
郑父不由得瞧了一眼他，略带着犹豫的讲：“丁兄，这缠足...大抵是不太适当吧，我大兄家先前就有给他女儿缠足，可似乎是很痛苦，而且那小脚...”
“唉~此言差矣。”丁父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高傲，“所谓芊芊细步，便是如此，君不见就连那青楼女子，都有一双双小巧美足？”
郑父心里虽然有些不认同，毕竟那皇室的公主乃至于宫里的宫女都被严令禁止缠足，所谓三寸金莲小脚丫，缘何无有帝王家，但也没有继续出声反对。
他有这种心态，大抵是因为他是突然间从穷苦人家中考中举人的，乔巧看得明白，只是既然晋升了阶级，自然要同流合污，成为异类是件不太聪明的事情。
郑父很清楚这一点。
“原来如此。”他也跟着微笑。
这件事也就没有了下文。
丁父对这个小男孩十分的满意，不由得夸赞：“我家那几个小子，这个年纪还在那边整天逃课玩泥巴呢，还是静远懂事。”
“这犬子也不让人省心，前几天就被书童撺掇着跑出去玩到很晚才回来。”
“哈哈，男孩儿嘛，就要活泼点好。”
乔巧恭敬的站在一旁，并没有丝毫不耐。
此刻的他是郑静远，是郑老爷的独子，是一个被母亲憎恶的儿子，也是一个很晚才有了灵智的孩子。
保持自我的同时，也要完全的融入一个新的身份。
他在自我的强度上迷茫了太久，虽然对自己的心性变化充满警惕，可终究没有侧重过去，这也就相当疏忽了，之前欠下的东西，总归是要还回来的。
一饮一啄，总归注定。
丁父越看这个未来女婿就越是喜欢，最后甚至是把他给抱了起来，随后又让婢女去拿来糕点给乔巧吃。
“多谢岳父。”乔巧接过糕点，欢快的吃了起来。
怎么说呢，好吃归好吃，但没有那么好吃。
就像是街边几块钱买来的小糕点的程度，而且甜度也很有限，虽然说他对一个甜点最高的评价就是不甜，可这和甜度不足并没有关系，这更像是用水稀释饮料之后再喝。
寡淡，且怪。
“如何？”丁父笑得皱纹都展开来。
“好吃。”
“好好好，再拿来点。”
这是个士绅，一个有着许多土地的豪强地主，在这个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这也就注定丁父不会是一个好人，谁家好人能在这么个封建社会里弄来这么多家产呢？
那都是浸染着鲜血的硕果。
可这个中年人对郑静远却极好，郑父更是为了这个孩子做了许多的事情，之后还要把所有家产传承给他。
“郑静远”是没有灵智的躯壳，是乔巧降临的一个踏板，也就相当于乔巧。
既然这样，那要如何看待这两个中年人呢？
要坐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看他们呢？
乔巧并不觉得矛盾，反倒是觉得这种视角十分的有趣。
毕竟他先是一个现代的乔巧，再是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外来者，最后才是郑静远。
对这两个像素人，乔巧很难有什么亲情感。
就像是在看两只蚂蚁。
就算他真的把自己当做其中一只蚂蚁，也不会改变他不是蚂蚁的事实。
乔巧只是在做“郑静远”，又不是在成为“郑静远”。
随着这种思索，他心底那种无尽的癫狂似乎也消散了一点点。
他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可至少目前是有了点作用。
不过无论如何，这么多的甜点，乔巧都捏着鼻子吃了下去，而且还一副相当开心的样子，谁让他现在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上呢？
丁父喜爱乔巧，大抵也和他两个儿子都已经要成年有关。
年轻人嘛，多多少少是要和父母不太对付的，又或者是父母的忍耐度也有了些许的降低，毕竟人越是长大，就越是需要懂事，小孩子在这方面总是有许多的优待。
只是他也在过程中不止一次的感受到两道偷窥的视线。
很明显是丁家的两个小姐。
丁馨的目光总是柔和些，但丁香就充满了好奇与嫉妒。
她父亲可没有这么对过自己。
乔巧不由得叹息，丁香还是太小，可能过几年就要开始缠足了，那一眼可以瞧见的模样就在眼前了。
不过嘛，她们自己怎么想得可能就和乔巧的怜悯不太一样了，可能不让她们缠足，她们还不乐意呢。
乔巧离开丁家时，没有丝毫的不舍，反倒有种解脱的快感。
莫名其妙背上婚姻，就是现代人也不会很高兴，尤其还是要娶一个缠足的女人，那个样子乔巧都能想象出来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一想起来就倒胃口。
他拿出自己兜里那朵花，虽然有能量维持住它，可它依旧开始干枯。
但是这对乔巧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直接就把水分在它体内凝聚起来。
而这朵花里，这时又传来一丝感谢的情绪。
乔巧哑然失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