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那家医院提出了三种方案,一是放弃孩子,再做心脏手术;二是先做心脏手术,但孩子及孕妇在手术的过程中都有不可预知的风险;三是再找其他医院的专家想办法。因为即便是选择终止妊娠,在引产的过程中,也有可能因心脏里的这颗“炸弹”而引发生命危险。
然后,患者就来到了省一院产科,产科了解情况后,立即联系了心脏大血管外科主任牛亮,牛主任自然要带上自己的得意学生兼科室骨干陈澜,此外还有马老师、赵医生等人,一起去产科进行会诊。
此外,还有麻醉科的两名主任医师。
会议室。看完病程资料,牛亮主任示意陈澜发言。
陈澜就道:“患者的肿瘤长在左心房,体积不小,并对二尖瓣造成严重的梗阻,肺静脉血流不能回流入左心房,肺瘀血严重,肺动脉压都已经升高。另外,她在侧卧位时有严重胸闷,说明在部分体位,肿瘤会堵塞血流,如果肿瘤一旦脱落或部分脱落、抑或肿瘤嵌顿在二尖瓣瓣口,患者随时会有猝死的危险。”
产科主任李慧英:“如果只是单纯地进行剖宫产手术,胎儿胎盘娩出可导致回心血量突然增加,继而可能导致产妇发生瘤体嵌顿,瘤体脱落及心源性或肺源性猝死。”
麻醉科一名主任医师补充道:“产妇目前已经有间歇性胸闷气急的症状,不管是做剖宫产手术还是做心脏手术,产妇和胎儿都将面临不小的麻醉风险。”
由于心脏手术需要在全身肝素化体外循环下进行,如果先做产科手术,肝素化可能会导致子宫创面及子宫切口大出血,危及患者生命,必要时需切除子宫;如果先做心脏手术,全麻且手术时间长,可能会使胎儿出现窘迫,甚至发生宫内意外。
会议室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患者已到孕晚期,孩子即将临盆,但又碰上如此凶险的疾病,如何拆除这个“不定时炸弹”,同时又保证母子平安?
这是摆在所有专家们面前的难题。
陈澜沉吟片刻,说道:“我觉得,可以这么办……”
他开口的时候,所有人就都望了过来。在场的众人中,陈澜是最年轻的。
陈澜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我们可以以接力的形式,在剖宫产接生出宝宝后,立刻进行心脏肿瘤的切除工作,这个过程唯一需要的就是快,尽量省略多余的步骤。”
众医生:“……”
牛主任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觉得可以一试!”
牛主任都支持陈澜了,其他医生也就迅速发表看法,最终,大家以陈澜的这个建议为框架,完善构建出了一套非常周密的手术接力方案。
在与患者和家属沟通,取得他们的同意之后,手术开始!
“医生,我老婆就交给你们了!”患者老公很配合,但同时也不停抹泪。
首先,是麻醉科主任带领的麻醉团队为外科开路,熟练地为产妇实施了全身麻醉,同时建立了有创压力监测和心输出量监测,超声医学科团队则经食管放置了4D心脏超声探头,为手术保驾护航。
随后,产科团队对患者进行了子宫下段剖宫产手术,手术开始5分钟,胎儿剖出,早就备在一旁的新生儿救治团队第一时间对宝宝进行了诊治,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全身麻醉没有对新生儿造成不良影响,婴儿状态良好。
但是旋即,接下来的重任就落到了心脏大血管外科,以马老师和陈澜为首的团队身上!
马老师和陈澜一起,利用胸腔镜在患者的右胸做小切口,在体外循环的辅助下,将附着在房间隔上的左心房粘液瘤顺利切除,同时完成房间隔的修补。
既要凝血又要抗凝,需要在手术细节设计和用药之间实现微妙的平衡,这对手术和麻醉技术都是非常大的考验。麻醉科团队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既减少麻醉药用量,确保胎儿不会呼吸抑制;又要保证产妇不发生心源性休克。
在各科室的通力协作下,足足长达四个小时的手术,终于圆满结束,母子平安!
四个小时,对于患者本身来说,也就是在手术台上“睡了一觉”,但是,对在场的医护人员们来说,每一秒都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而对于手术室外苦苦等候的患者丈夫来说,更是一场心路煎熬!
心脏粘液瘤,是临床上最常见的心脏原发性肿瘤,多属良性,好发于中年,以女性多见。粘液瘤可发生于所有心脏的心内膜面,95%发生于心房,约75%位于左心房。瘤体可随心脏的收缩、舒张而活动。绝大多数为单发肿瘤,但也可为多发,常有家族遗传倾向。超声心动图是目前诊断心脏粘液瘤最好的方法,手术切除瘤体是唯一有效的治疗手段。
粘液瘤的瘤体质地多为胶冻状,容易局部脱落引发体、肺循环的栓塞,临床最明显的症状表现是心悸、胸痛、呼吸困难,甚至会突发昏厥或心脏骤停。
心脏粘液瘤有发生猝死的危险,所以出现上述症状的患者应尽早确诊,诊断明确后,尽早做心脏肿瘤切除术,可以达到很好的疗效。
而妊娠合并心脏病,更是万万不可小觑,它是导致孕产妇死亡的一个重要原因,近年来,妊娠合并心脏病患者逐年增加,尤其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性要经过充分评估再决定是否进行生育。
等到陈澜走到外面,早已夜色阑珊。他来到停车的地方,哪里还有佳人身影?
陈澜不由苦笑一声,忙着忙着都差点将李雨菲给忘了。
“喂,雨菲,回去了吗?”陈澜拨打了电话。
“嗯。都快睡着了。”李雨菲慵懒地说道。
陈澜沉默片刻,说道:“对不起。”
“没事,明天见吧。”李雨菲微微一笑。她才不会介意呢。这才哪到哪啊。
“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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