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看不见的战场
轰——
头顶再次传来一阵轰鸣,上方的钟乳石一阵乱颤,几次都好悬没掉落下来。
钟乳石上滴答滴答的水滴往下掉落,一群百姓此时却是遭了殃,那些水滴一滴一滴往他们头上掉,冰凉的触感让很多人都头皮发麻。
“大王啊,这,这……这究竟咋回事啊!”
人群之中,一个老汉眼巴巴的看着陈兴国,心中的火气一到嘴边就消了大半。
这也是无法,看看那伙穿黑衣的,人家有刀呀……
还有一直坐在他们跟前的那个人,吓死个人,这人额头上刺了金,起码也是犯了杀人的罪过的……而且明摆着这人还生龙活虎的,不用说,他定是翻墙越狱的好汉,手里指不定多少人命哩。
刺了金的越狱犯,一群群明晃晃别着刀的黑衣汉子,这些人,惹不起呀……
不过话说回来,惹不起归惹不起,这些人其实也不算多么凶神恶煞。
百姓们都不傻,他们最能分辨好坏。这些黑衣人们其实并没有为难他们,相反,还给他们提供了一些食物和水——实话说,沙州城打到现在,好几个时辰早就过去了。这些百姓被周华良收进这座“锦绣河山”的时候,大多还没吃了午饭呢……
也行吧,还给饭吃,起码做个饱死鬼。
人们这样想着,吃完了“山大王”们递过来的饭。
吃完了“断头饭”,这就该上路了吧?
想到这里,很多人难免情绪低落,有的女子更是忍不住哭出声来。结果非但没有遭到想象中的打骂,反而倒是把那看管的汉子吓得手足无措了。
看管不是别人,正是与喻超白相识的陈兴国。他好说歹说,极力想要安慰好这些人,然后百姓们哭得反而更厉害了……
于是两边人就这么干耗着,大眼瞪小眼,重复起已经重复了六轮的对话。
此时“八臂熊”陈兴国也很头疼。这额角刺金的汉子挠了挠头,满脸的难色:“老丈,都说了好多次了,我不是大王……”
“大王,你额角刺了金,想是城外王大头领手下的好汉吧?”一个姑娘抿嘴一笑,眼神却不住往陈兴国健硕的胸膛上瞟,脸蛋红扑扑的。
又有一个饥民模样的瘦汉子咧着嘴笑,风都从牙齿缝里漏了出去:“嘿嘿,大王,你这高鼻深目的,谁不知道你是素乐人……”
一个上了年纪、花白胡子的沙鹄老汉接口道:“就是就是,咱是听说过的,那城外纵横的王头领也是素乐人,大王你也是个素乐人,想是有故的……”
又有一个人说:“我听闻,王头领这伙端的仁义,只要仗义疏财,抱打不平……与这位大王倒是相似的。”
啊这,这还带拍马屁的?
陈兴国痛苦的抱着脑袋,他感觉这些话怎么也解释不通了。
不过秉持着周华良的全部教导,陈兴国还是第七次解释了这些重复了很多次的问题:“诸位同袍,老丈姊妹,俺却是素乐人不假,但和王头领是无关的……我也不是大王……”
“吓?都是素乐人,哪能有假……”
“想是亲故。”
“大王啊,你把我们抓来,既不讨钱,也不贪色,为的是什么呢?”
这次说话的是那位脸蛋红扑扑的姑娘,她一边说,一边大大方方的盯着陈兴国看,反倒是把陈兴国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大夏的民风颇为开放,自文皇帝之后,也是鼓励女子追求幸福的。为表对妇女的尊重,天皇帝亲自砸碎过前朝约束女子的贞洁牌坊。自那之后,未婚的姑娘随意上街、盯着男人看乃至是再婚,都是被鼓励的,甚至就连学堂,也是对女童开放的。
“藩镇之祸”前,大夏甚至考虑过让女子也参加科举——不过随着那场有史以来最大的动乱爆发,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最典型的夏女。
她扑闪着大眼睛,就盯着陈兴国看,显然是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陈兴国是有口难言——这些事,他是真不能说。
人多嘴杂的,谁知道这些百姓得知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会搞出什么举动来。到时候百姓们在溶洞里乱了,误了大事就不妙了。
这些百姓,便是先前喻超白在城门口抽刀砍人时四散奔逃的那些了。
几个月前,喻超白那日和周梅云跑路时,无辜百姓挡住了胡儿追兵的路,便是被随意杀死的。
现在周华良施展了“小挪移术”把他们移进来,虽然暂时委屈,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不过这些百姓们毕竟懵懂无知,情绪又未必稳定(废话,一堆拿刀的汉子把人“请”过来,谁也不能淡定)……
于是唉声叹气还得继续,重复了六轮的对话进行第七次重播。
…………………
相较于百姓的遭遇,溶洞里的这些黑衣人们显然还是更关注那团古怪的“篝火”。
“快快,来,护着圣火……”
“注意,小心,千万别给弄熄了。”
一阵阵脚步声“哒哒哒”的走过,这些黑衣人们手忙脚乱的,又是护火,又是准备武器,忙得不可开交。除此之外,最忙碌的要属那一个个郎中一般的角色了,他们匆匆而来,分发下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瓷瓶子,时不时还得嘱咐几句:
“这红瓶是‘补气丹’,一会儿用元气的时候大伙别惜力。”
“这白瓶是‘金疮药’,每人带一瓶,‘鹤组’的郎中们看顾不过来时,兴许能救命。”
“这蓝瓶是‘精力丸’,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吃。”
一瓶瓶各色的丹药被发了下来,黑衣人们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收下,然后又继续有条不紊的忙起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工作。
在这样的忙碌中,秦真元、柳欣言和祝玄英三兄弟唉声叹气的坐在一起,就像被遗忘的三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