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慧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以见见林泽么?”
……
当林泽与唐小慧面对面坐着时,唐小慧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明白,”林泽吞咽着口水,他的嗓子已变得沙哑:“你怎么会对我的行踪这么了解,当初我结婚时收到的表和后来我出院门口的两千块钱是不是都是你送的。”
唐小慧的头依然低垂着,不过眼泪已经无声无息地流到下巴。
“这几年我过得并不好,常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每想起一次,悔恨就多加一分。可能你不记得了,有一回我坐38路公交车,当时你是司机,认出你的时候我害怕的要死。你好像感受到了,还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继续目视前方,你当时那个眼神,跟看陌生人一样。”
她终于把头抬起来。
林泽身旁坐着的记录员正一字不漏的记录着两个人的谈话,唐小慧停顿的时候,房间里只能听到钢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后来我有段时间都不敢坐38路公交,宁可倒车绕出去几公里。自从知道你在萨哈连以后,我每天都害怕被人认出来,我也不是没想过跑,跑到南方去。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说要带我走,我信了,那么大岁数,怎么不得有点钱呐,哪天他一蹬腿走了,剩下的钱不都成我的了。”
“可是没想到!”
唐小慧说到这里,僵硬的脸上出现一抹愤怒留下的潮红。林泽垂眸,看到唐小慧双手握成拳头,指节攥得发白。
“他把我卖了,逼着我伺候那些禽兽,还拍下照片,威胁我。”
她将丑事自爆出来后,反而不再顾忌脸面,她紧紧盯着林泽的脸问:“你干嘛是这个表情?鄙视我?同情我?觉得我很可怜可悲?”
林泽此时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小慧自嘲道:“你怎么可能同情我,我自作自受,这都是报应。可我不服气,我不认命。”
“小慧,你就没想过,你逃亡这么多年,唐叔和刘婶怎么活过来的?他们为了躲避邻居和朋友的闲言碎语,工作辞了,家也搬了。”
林泽希望用亲情唤醒唐小慧的悔意,没想到唐小慧丝毫不在乎。
“他们没有我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更好,反正我也不是她们亲生的。”
林泽震惊地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在说气话?”
“不是气话,跟你分手后不久,我听到他们吵架,才知道我是他们捡的。”
“可是唐叔他们对你也有养育之恩……”
“什么养育之恩,不过是希望我到他们老了以后能给他们养老罢了。换工作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后来我为了调查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还去找了给我开出生证明的人,结果发现那是假的,他们为了不让前单位的同事知道,从榆树搬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