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这些年给我寄的钱,全在这里了。”
许梅说着,把盒子打开。
“你说你那么犟,怎么说都不听,那我只好都给你留着。心想当是帮你攒钱好了,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事,说不定哪一步就会遇到什么大江大河挡了路,咱得留点过河钱,接着往下走。”
林泽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没想到我们林泽这么能挣钱,这些年七七八八加下来,光你给我们寄的钱就有一万一了,真厉害。你师父在天有灵,都得为你骄傲。”
“师娘,我寄这些钱是为了给小远上学的,怎么你……”
“哎,我有工资,再说你师父给我们娘俩留了挺多,够用。”
林泽打量着这间至少有二十年的老房子,家具都是旧的,墙壁也泛黄发黑。除了颜色更加暗淡以外,所有家具布置都一如六年前一样。
墙边立着的饭桌都已经掉漆,当年就是在这张桌上,他认识了唐小慧。
如今城里都将黑白电视换成了彩电,有的连录像机都买了,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还是那台小型的黑白电视。
师母和方远这些年过得不富裕,连唐家都搬走了,她们还住在这间连厕所和厨房都要与人共用的筒子楼里。
“钱呐,是好东西,但是也得用到正地方。现在小远考上大学走了,我也快退休了,难的时候都过去了,这钱你拿着,师娘就是给你攒着,怕万一以后你要用。”
林泽推脱不掉,接了过来,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
“哎呀,臊眉耷眼的干啥?把胸板给我挺直喽!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看你师娘我,这么多年我跟小远不还是挺过来了?工作没了能再找,媳妇走了就再娶一个,有啥大不了,命没了才是啥都没了。”
许梅眼中有泪花,林泽知道她是想到师父,不禁也眼含泪花。
许梅将身体转过去,偷偷擦掉眼泪,说:“你好不容易来一回,想吃啥,师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师娘做的红烧狮子头和糖醋鱼是一绝,这些年,他就想这口,哪家饭店都做不出来。
他一个人吃了三碗米饭,连肉汤和鱼汤都没剩,全泡饭了。
“小远不在家,我一个人吃饭,也就比较简单,好久不做这些菜了,我还以为手艺生疏了。”
许梅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林泽,露出满足的笑容。
“师娘,我师父都走了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
“哎,这些年我都习惯了,小远现在也不在家,我也快退休了,以后啊,就不那么累了,轻松几年。等以后小远结婚,我还能给他带一带孙子。这辈子啊,到老就指着儿女活了。”
林泽也不好再劝。
吃过饭又坐了会儿,林泽起身要走。
“你在珊延住哪?要没住的地方就在师娘这住吧,小远不在家,他那屋还空着。招待所又贵,床被也都不干净,不如家里。”
“没事,师娘,我跟朋友住在一起,晚上还有几个朋友要在一起聚一聚。”
“也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这两年珊延舞厅歌厅录像厅开的大街小巷都是。不过呀,那种地方还是少去,老有些半大小子在那惹是生非。”
许梅比较传统,对新生的事物总是存有怀疑和偏见。
林泽也不辩解,笑着答应:“放心吧,师娘,我都奔三的人了,没那么不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