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光了后,北堂夏云摸了摸肚子,惬意地打了个嗝。
毛利兰想要和他说上话,就挤出了一句:“北堂同学,你好像很喜欢吃拉面耶~”
北堂夏云闭上打嗝的嘴巴,想了会儿,工工整整地回答:“不,我只是喜欢别人请我吃饭。”
毛利兰的嘴角抽了抽,你怎么和降古零一模一样啊.
降古零倒是一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毛利兰看看降古零,再看看北堂夏云,总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她读不懂的默契。
北堂夏云也很奇怪,为什么降古零他好像很了解自己的样子。
三个人吃完拉面后一起走。
其实是北堂夏云往他家的方向走,毛利兰想要和北堂夏云多说点话而跟着他走,偏偏又什么话都挤不出来。
降古零是跟着北堂夏云走。
夕阳像被踩碎了的葡萄,染紫了天空。
毛利兰看到天色已晚,想着要回家做饭,和两个人道个别就走了。
其实她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一点用处都没有派上。
不过至少,她和北堂夏云的关系近了一点点,大概是近了一点点吧。
但毛利兰总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夜色如薄纱给天空披上神秘的外衣。
一只飞蛾在晕黄的路灯下围绕着电灯泡飞来飞去。
北堂夏云觉得自己无法理解飞蛾这种东西,它难道不知道光明就算存在,也永远都不会属于它的吗?
“那个女孩走了哦,你还要跟着我干嘛?”
北堂夏云半歪着头说,路灯打在他的脸上,一半光一半暗。
“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回家啊。”
降古零轻轻松松就吐出了答案,如果他没有错,北堂夏云不想回家的理由就和他以前不想回家的理由一样。
“为什么……”北堂夏云就要吐出,“为什么你这么了解我”这句话,但是后来他又觉得不必问,问了也没有什么用。
他直接往一个方向走去,降古零跟着他。
很快,一个小公园出现了。
一个滑梯,两个秋千,一个沙盘。
看起来就是给幼儿园小孩子玩耍的地方。
北堂夏云坐在一个秋千上,静静地坐着。
降古零也坐在秋千上,他也不想说话。
说话好累。
“你为什么关注我?”
“我没有关注你,我只是在关注我自己。”
夜色像一具面纱,将所有人的真面目都笼罩起来,人人都在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的舞会上起舞。
“……关注自己?”
“对,你就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我。我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
降古零的前世是电锯人,电锯人的前世是炎拳,炎拳的前世才是他自己。
“……时间线……”北堂夏云呵呵了两声,沉默了两秒后沉重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一大段沉默。
随着时间流逝,沉默终于安抚了他残缺的内心,他用温柔的语调发出了风一样轻柔的声音:“那你是另一个时间线的我吗?”
他望着降古零,眼睛是漆黑的,黑夜的黑色眼眸,就像水一样。
“我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你,跳跃了几个世界,来到这里,遇到了你。”为了不让他误会,他还特意说了,“我并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只是不经意遇到你。”
“所以你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我,一个可以穿越时间线旅行的我。”
“可以这么说,没错。”
“哈哈哈!”他干笑了几声,实在是听不出快乐的味道,他发出了最终的疑问,“告诉我?世界上有快乐这种东西吗?”
这个答案很简单,他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据我所知,没有。”
北堂夏云笑了一顿,他的笑声是为了笑而笑,笑得上不接下气,笑到肚子疼,笑到嘴巴两边的肌肉都发出了疼痛。
他干呕了几声,直到发不出声音。
“所以你是另一个时间线上我。我遇到了我自己。”
北堂夏云仰望夜晚,那里什么都看不到。
他非常愿意相信降古零就是他自己,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对自己好,除了自己。
“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我也杀了猫酱吗?”
降古零不知道他说“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我”是指他,还是指“另一个时间线上的其他自己”。
从见到北堂夏云开始,降古零就猜测说不定世界真的是一条时间线,每个时间线都存在着不同的自己,但又有极其相同的一面。
降古零说:“不,我把它送人了,因为我这种烂人不配养猫。”
北堂夏云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地说:“我把它杀了,因为我这种烂人不配养猫。”
降古零哦了一声。
北堂夏云说:“既然你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我,那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吧?”
“我知道,你想杀一个人。”
“你会帮我吗?”
北堂夏云眼泪汪汪地看着降古零。
降古零思考了半响,发现这确实是他自己没错了!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一个溺水中的人,拼命想要得救却不知道上岸的方法,任何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都会被他往下拉入深渊。
尽管自己是无意的,尽管只是想要得救,却会让周围的人一起和自己下地狱,连同这一点也没有任何自知自明。
所以,他们才说自己和妈妈是一样的吗?
说他是和妈妈一样的人。
降古零望着北堂夏云,透过他望向过去的自己。
不,不一样。
还有得救的。
你是和妈妈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