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染捧着阅读器唉声叹气。
如果作为阅读者,出生在这个时代,当然是一件幸事。享用不尽的文本轻易就能填满生命中无聊的缝隙,造就了这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
而这种另外一些人感染这种阅读病时,却又会不幸地将阅读病转化为一种名副其实的灾祸:当这个可怜的人失去了理智,决定亲自写作。
他的苦难就迎来了发端。
迷失在机器智能定制的文本中后,固然难以写出优秀的原创的内容,但也幸好每一个写作者不会因此而失去更多。
除非这个写作者真正发了疯,决心躲进仓颉虚境的赫尔墨斯元宇宙,与机器智能定制的文本一刀两断。
对于大多数古典文学爱好者而言,弄明白仓颉虚境,作为一个人类原创的艺术氛围非常浓烈的虚拟世界,是如何分辨一个艺术作品是真正的人类所作的,还是机器智能所作的,存在一定的难度。
可公开的算法底层逻辑并不多,不过从已知的几篇期刊论文和开源社区的代码中不难看出,仓颉虚境的这一专利的基础,是对当今的虚境、元宇宙、机器智能的底层逻辑的顶级理解。
研究院选择了一个古老的名称为这一底层逻辑命名:易经理法。
根据这些期刊论文,人类和机器智能所创造的艺术品有一个极大的不同:卦象的不同。
如果是一个修行理法的学者,会深刻地明白:万事万物,每分每秒,都能够呈现出一个卦象。一个微笑的人,上一个毫秒和下一个毫秒,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卦象。
倘若一个机器智能可以捏出自己的以假乱真的五官,可能对于普通人而言,完全无法分辨这张五官是属于人类还是机器智能。
可是仓颉虚境的解析程序能够在几纳秒内给出结果:这个人脸和这个时刻对应的卦象不存在通解。
通解不存在,就必然是机器智能的产物。
绘画和文学作品同理。
这里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的解读:一个文学作品,随着流传,可能是出于人为誊抄失误,也可能是因为政治环境变化,总会出现一些细微的改动。这是因为原始的文稿,在某一段时间内的卦象存在通解,在下一段时间内又不存在通解了。
于是它不得不变幻自身,以期在未来的每一个时间段内,其与时间结合的卦象,都存在通解。只有这样,才能够流传下去。但凡最终流传下来的,都是幸存者偏差。艺术作品多的是随着时代变迁而失传的。
这也就造就了这个时代的另一个事实:无数古典文学爱好者躲进了赫尔墨斯元宇宙,试图同机器智能所创造的文本誓死不相往来。
并且在元宇宙中,由于不是现实世界,文学作品也就不必遵守卦象存在通解的限制: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文学作品都可以毫发无爽地在此处流传。
李光染关掉阅读器,就打算从此遁入赫尔墨斯元宇宙了。
他想认认真真写作,写出不会被赫尔墨斯元宇宙的几家大型出版社退稿的作品。
躺进贷款购买的虚境漫游仓中,李光染进入了仓颉虚境的登录界面。
就要进入赫尔墨斯元宇宙的时候,李光染突然注意到身后,多出来一个元宇宙的入口。这个入口让他感觉到一种神秘的气息,就连侧面的名称和简介也没有使用中文。看起来是一种非常古老而复杂的文字。
“离面试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进去看看?”
李光染就是这样第一次走进金字塔元宇宙的。
仓颉虚境的连接系统也就仅有这一次,由于某种意外的波动,捕捉到了比它更为古老的金字塔元宇宙的入口。这个入口在管理员发现之前,就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