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只见苏清石忽然一掌落定桌上,用力之大直把烟灰震得纷落,徐恭也张大眼睛内心一颤,从小到大这是苏清石第一次在他面前发脾气。
“霍小柯出点钱你出点钱,怎么?就想在南镇建地标了?海联新都汇来了、广福大厦来了,你不知道的是,几十万平的光立方有人在蓄意,上百万方的大广场不止草海一处,你以为这全是雷石的构划吗?这是机遇吗?这叫陷阱!”
“徐恭也,你现在就把这盏灯砸碎,去谋你们的商铺写字楼,你且看看你们投的那几个子,最后入了谁家的池子!你根本没有经历过时代,哪来的资格说时代,就算二十年前人人提灯走天涯,你也不过是个捡漏的玩意,时代不背你的锅,你的心态就不配谈时代!”
徐恭也双目红炽,双腮鼓得如铁块一般,起身就要夺门而去。
苏清石猛然站起,高大的身影罩在徐恭也背后。
“霍小柯是什么人,当年榄山一行就知他两面三刀,他想复原从前昊运的局面,就必要从周运生那里取经。你仔细想想,霍小柯许了你多少事,一个榄山人连海风老厂区都翻出来,相见恨晚你也信?你的聪明伶俐用去哪里了!”
徐恭也咕咚了好几声咽下唾沫,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运生是什么东西,他辜负了我苏家最不能辜负的人!他就是我苏清石养肥的一条狗,他当下的一切都是骗来的,你要有胆,你们就一起走走看看!”
刹那间,徐恭也听得脸都白了,这话音落处让人腿脚都软了,他知道这里面的许多话,除他之外这位小舅不会与第二个人说。
他不敢回头,难以想象此时此刻苏清石的情态,他更不敢往前走,连日来他听到风声他也知背后,但从未有过这样一刻,让他如此真实看到“风声的背后”。
惊异的并不只是南镇面临新一轮的博弈,还有一条他从未看到,潜藏在这身边人内心的,杀伐果决!
“把你的灯带走。”
徐恭也诺诺转身,轻轻缓缓上前拿起。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不敢再望苏清石。此间有一种雄浑、有一种孤傲,有一种前所未见的我自由我,原来做灯的人,也逃不得灯下黑。
时空有面镜子,仿佛回到了当年徐家墙角的竹篾,时空也回忆着镜像,一如当年蹑手蹑脚,只是再也没有了阿童木或是葫芦娃那样的畅想。
我们啊,总是一边知道越多以为经纶世务,一边忘记更多不见空谷幽兰。
记得旧时淘,总嫌先生讲乖巧,
车马混鱼龙,睁眼乐妖娆,
而今人长大,心思飘成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