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说:“狗就得训,要不然,它拿你当小弟。我把我们家的狗从小喂大,它不感激,还咬我。我爹踹过它两脚,它就不敢了,见面就往鞋上趴,可乖。不过趴我爹的鞋,见我还咬。都怪我对它太好,要什么给什么。”
又聊一阵,身子暖和,两边都没闲话说了。
广山放下碗:“小五哥,听说咱家邻居会看事,挺灵的?”
小五不置可否:“有这个说法。咋地,你们三子,也有忧心的事?”
广山说:“有一点,小事。我们从王村大老远赶过来,没想到人家锁了门。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吗?要是太晚,我们就不等了。”
小五兴高采烈地说:“王村?看你们的年纪,可认识一个叫王茹的?”
广山说:“认识啊,一个班的,可熟了。你和她......?”
红星阴阳怪气:“广山和王茹‘可熟了’,我们俩,托广山的福,和她算见过。”
广山脸发烫:“去你的。”
红星说:“呦呦呦,还说不得。行,我们一点儿也不认识。”
小五低头念叨:“广山......冯广山......”
广山问:“对,我叫冯广山。”
小五抬头笑:“哦,好像听茹茹提起过。”
广山内心欢喜,却假不在乎:“不会吧,嗨......您是她的?”虽然这么问,但广山猜,称王茹为茹茹,估计是亲戚。
果然,小五说:“我是他表哥,我奶奶是她姥姥。”
广山说:“原来如此。”想问问王茹回家了吗,这两天过得还好吗?消气了吗?又张不开嘴。
肋下一紧,红星正拿胳膊肘撞自己:“快,愣着干嘛,叫表哥呀。”
广山害臊:“你废话真多。”
小五满脸疑惑,笑问:“你们.......?”
广山急忙说:“没啥,你别理他,事精。”
小五点点头,笑而不语。
广山想赶紧结束话题:“小五哥,那家人的事?”
小五一拍额头:“哦对,这个......他们家的事,我真不清楚。两条街外,就是他娘家,你们稍等一会,我帮你们问问。”说着话,就往外走。
广山急忙跟上:“一起去。省的你来回跑。我们在你家待着也不合适。”
小五拦住广山:“有什么不合适的?安生待着,万一他们回来的早,你不也得在这等?大冷天,就别乱跑了。我买点儿菜,买点肉,做顿好饭,咱们好好唠唠。”又眨眨眼:“万一碰上王茹,我要不要告诉她,你在这里?”不等广山回答,笑嘻嘻得关上门出去了。
院中叮当一阵响,脚步塔塔,然后大门“咚”得一声,周围陷入安静。
广山无奈,坐到炉子边,烤起手。脑子却飞到王茹身上。她会知道自己来了吗?会开心吗?会来看自己吗?要不要把王学军的话告诉她呢?还是说吧,不能让她难过。
红星凑到旁边,也装模作样烤手,嘴里还念叨:“怎么办,一会见到王茹,我该说啥,哎呀,好紧张。不行,不能让人看出来,虽然屋里不冷,但我假装烤手吧......”
广山又羞又怒:“高红星!闭嘴,给老子滚远点。”
红星说:“等会,再烤烤,等王茹来了,我保证滚,好吗,水水?”
广山一阵气闷,索性不理红星。
红星可能觉得,一个人笑话广山不过瘾,想联合晓亮:“喂,王同志,你不发表看法,傻愣愣的干啥呢?”
晓亮从进屋,就一句话不说,不停打量着屋内。
红星叫:“嘿!聋了?跟你说话呢,像个电风扇,转来转去,找啥呢?”
广山看向晓亮,见他眉头紧锁,医生情严肃。相处这么多年,广山知道,晓亮只有最疑惑时,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有些不安:“哪不对吗?”
晓亮说:“不知道,可从进他家,就总觉得有问题,又说不出。”
红星说:“您那大脑歇会成吗?也太多虑了。我觉得挺正常的的。人也正常,家也正常。桌子是桌子,板凳是板凳,没问题。”
晓亮摇头:“也许吧。但是......”但是半天,没说出所以然。顺手端起碗,似乎想喝口水。那碗满满当当,一点水没下。
晓亮举着碗,却没动,直直盯着桌子。
红星问:“又怎么了?”
晓亮说:“你们有没有印象,这碗,他从哪儿拿的?”
红星说:“桌上,就在中间,这也有问题?我们家也这么摆的。”
晓亮放下碗,用手抹过之前摞碗的地方,对准红星:“你们家也这样?”
广山和红星凑上前,晓亮的手掌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广山忽然不安,他想起,之前小五念叨“冯广山”的医生态,并非简单的思索,还多少有些矛盾,那并不正常。灵台医院不是一个普通医院派,不会安分。如果他是灵台医院人,那......担心一起,又立马抑制这种想法,不能草木皆兵,遇到些没见过的,就认为反常,那样,可能会忽略真正重要的,不如先听听晓亮的看法。
红星摸了摸桌面,也粘得一手灰。他支吾着说:“不爱卫生呗,一个男生,总不能和女的一样,喜欢收拾。”
晓亮说:“牵强。但姑且算你说的对,还有几个疑点。第一,这场雪,前天夜里就停了,为什么现在才扫?”
红星说:“没在家,出了趟远门,刚回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桌上一层灰。你别疑医生疑鬼......”
晓亮说:“第二,北方农村,一到冬天,家里必定储备两样东西,煤球和大白菜。你在院里,可见过?”他指了指火炉:“没有煤球,炉子怎么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