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皇宫大内，御书房中。
朱元璋看着龙案上的手札，一双手时而变成鹰爪，时而变成无法形容的形态，显示出老朱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足足一盏茶时间，朱元璋才抬头看向阴影中的毛骧。
“要不是你儿子，咱都认为是不是毛旭被朱樉那臭小子给收买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朱樉那臭小子跑去云滇，就跟费聚沆瀣一气，还给咱派去云滇的大军，做了上千次的月老，成就上千桩婚事！”
毛骧跪在阴影处，做俯首状，语气谦卑陈述道：“陛下，老奴看到这份奏报的时候，也以为毛旭腐化了，但兹事体大，老奴僭越，求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请皇后娘娘派出鸾卫……”
“皇后答应了？”朱元璋听到这话，语气变得更加震惊，“所以这手札上的内容，都是真的？皇后也知道了？”
马皇后麾下鸾卫，是老朱特批的特务机构，由皇后亲自执掌，职责主要是协助皇后管理后宫阴私，但特殊情况，也会外派调查事务，可像毛骧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老奴万死，求陛下治罪，此事……”毛骧以为自己求皇后查自己儿子和老朱儿子，让老朱大怒，赶紧叩首请罪。
朱元璋粗暴挥手打断道：“皇后的事儿，咱后面跟你算账，这份手札要是真的，朱樉那臭小子，到底打哪儿搞到那么多女子？”
“每天几十上百，持续近一个月，这么大的事儿，咱怎么现在才知道？”
“还有上万流民投奔朱樉那臭小子，那些人是打哪儿知道，朱樉那臭小子在云滇的？”
“最关键的是，上万流民从各地过境入云滇，地方官员是瞎子，各地锦衣卫卫所的人，也是瞎子吗？毛骧你就是这么给咱带的锦衣卫？”
“老奴罪该万死！”毛骧惊慌失措，不断叩首，“此事是老奴疏忽，但请陛下明鉴，各地卫所确实没有发现，有大批流民过境的情况。”
“老奴也专门派人暗访过，皇后娘娘的鸾卫，也专门调查过，可是鸾卫的结果与卫所的结果完全一样，那些投奔秦王殿下的流民，就像是无端出现……”
“毛骧！”朱元璋终于愤怒了，拍案而起，再度打断道：“咱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应咱的信任？”
“老奴万死，请陛下治罪！”毛骧的头都已经磕出血来了。
作为跟在朱元璋身边最早的特务头子，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毛骧太了解自己这主子了。
眼下这种情况，解释再多都是无用功，反倒会让老朱怒火越烧越旺，起到完全相反的作用，还不如直接请罪，横竖决定权都在老朱手上，多说无益！
朱元璋注意到毛骧磕头的地面上，那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眼帘微微低垂下来。
“你亲自跑一趟，换鸾卫回来，给咱查清楚那些流民到底打哪儿冒出来的，究竟是不是流民！”
“是，老奴定当尽心竭力，调查清楚，给陛下一个交代！”毛骧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叩首比之前更加重，一个头磕下去，直接溅起一团血花。
“行了，起来吧，把血擦擦，别给咱总整这些虚的！”朱元璋嗔骂道：“咱还没到要老糊涂的时候！”
“老奴不敢，老奴谢陛下隆恩！”毛骧这才敢起身，规规矩矩站在阴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