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时日无多，今日宣众爱卿来此，便是行托孤之事。”
一声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隆泰帝竟然要退位了，可皇子秦王似是犯错比他们跪的还往后啊。
“朕欲立长公主刘珺为新皇，登大宝位。重设丞相之职，任任首辅为左丞相，贾蓉为右丞相，与尔等共同辅佐新皇。”
吏部尚书程邱双眼圆瞪，顾不及礼节抬头道：“陛下，这不合……”
隆泰帝打断道：“不必再议，朕意已决，都退下吧，明日早朝照常。”
诸位大臣浑浑噩噩的进了宫，又浑浑噩噩的出了门。
其中要数程邱最为忐忑了，秦王明显是犯了错，被羽林卫押下，刘珺登基必定还会坚定的执行新法，那到时候，他江南一党便是第一个垫脚石。
……
这一夜似是很漫长，烛台上的蜡烛都换了一根，贾蓉始终陪侍在殿中，看着隆泰帝在刘珺的照料下，躺回榻中，呼吸逐渐衰弱。
隆泰帝的面容十分放松，似是一种将长久以来心中积郁之事完成的解脱。
外面天色蒙蒙亮，刘珺在床沿起身，走下来到贾蓉身侧，轻声道：“出宫，令羽林卫把守住皇城的秩序，同五城兵马司稳定京城。”
贾蓉低头应声，“是。”
……
从皇城中传出的九响钟声驱散了天空中阴云，太阳跃出地面，光辉笼罩在整个京城。
荣国府，
贾赦数着钟声，直到第九声敲响，面上露出笑容，踢上鞋子起身拍手称快。
“好啊，好啊，大事已成，大事已成啊。”
邢夫人揉着惺忪睡眼，看向下方的贾赦，满面疑惑问道：“爷，究竟有哪门子喜事，让你这早就折腾起来了。”
贾赦面上的喜色完全抑制不住，“哈哈哈，往后这荣国府就是我的了，如何不喜？”
邢夫人完全不理解贾赦的话，就见贾赦不搭理她，就要推门出去了，邢夫人忙唤道：“爷，你这是去哪？”
“自然是去问老太太安了。”
荣庆堂上，
贾母一早也被钟声惊醒，九声钟响是天子驾崩。
皇权更迭，历朝历代都是动荡之时，贾家如何在动荡之际留存下来，是面临的首要问题。
贾政已经赶去早朝，贾母只等着贾政带回来的消息，再做打算。
不过也不尽是坏事，隆泰帝驾崩，那贾蓉的靠山就没了，往后定会失宠，在荣国府再不能如臂使指，贾母也不再用顾虑着他了。
深深吐出一口气，贾母甚至觉得日子越过越好了。
“老太太，大老爷来问安了。”
贾母眉头微皱，“他怎得来了，倒是来得怪早的。”
有丫鬟传禀过后，贾赦便登入堂中，与贾母先行了一礼，“问老祖宗安。”
贾母打眼去瞧贾赦，平日里哪见他这般勤快，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怎么？今日是有事？”
贾赦迎起笑脸，“实是有些事情要与老祖宗分说明白的。”
贾母的眉梢跳了跳，这贾赦今天的语气可不似往日般恭敬了。
“好，说吧。”
贾赦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方才的钟声，老祖宗自然也听清了，圣上驾崩自然是要传位于当今监政理国的秦王殿下。”
“孩儿不才早就暗中资助了金银，与佟皇后有书信往来，往后秦王殿下登基定不会亏待我荣国府，孩子来与老祖宗知会一声，让老祖宗心安。”
闻言，贾母面上转喜，“当真如此？”
“孩儿怎会诓骗老祖宗，我房中还有佟皇后的书信。大姑娘在宫中生了事，还是我与皇后去书信，又捐金银才安抚下来，并未追究元春的过失。”
“还有此事？”贾母面露诧异，“等政儿回来，我定要与他过问清楚了，你当真是立了大功一件。”
贾赦笑道：“不知老祖宗可有赏？”
这时，内帏中的女眷也尽数到了堂上，坐到一边不打扰贾母贾赦两个。
贾母也露出笑容道：“有功自然要赏，你想要什么赏？”
贾赦看向贾母身边的鸳鸯，“老祖宗，你知我院中少了房妾室，余下几房也是病恹恹的，未能与贾家添丁，我想着老祖宗身边的鸳鸯姑娘是极好的，又正是待嫁的年纪，不如……”
鸳鸯脸上面色，忙在贾母脚边道：“老祖宗，鸳鸯此生此世只愿在老祖宗身边陪侍，绝无嫁人的心思。”
贾母看向叩首的鸳鸯，再看向堂下的贾赦，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起来。
要是按照贾赦说的，那往后荣国府定还是要仰仗着贾赦与秦王的关系，此时正当是安抚他的时候。
贾母并非不知贾赦的习性，鸳鸯又是自幼在贾母身边长大，自然是极为受宠的，堪比府上的小姐们，贾母倒是也不忍心推她下火坑。
邢夫人与李纨挤眉弄眼，等她在堂上说些好话。
可李纨全当没看见，她算是记住贾蓉说的话了，根本不敢与东路院有牵扯。
正在场上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贾政早朝归来，脸色极为难看。
“给老太太问安。”
贾政快步入堂，还是先与高榻上的贾母行了一礼。
见贾政急切的样子，那定是朝中出了变故，贾母忙问道：“政儿，今日朝堂生了何事？”
“老太太实是出了大事，秦王以逼宫谋逆罪贬为庶人，忠顺亲王刘昌，大总管戴权枭首示众。”
贾赦听完贾政的话，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坐在地上。
“你说什么？你昏了头不成？秦王是唯一一个皇子，他贬为庶人，那这皇位谁来继承？”
贾政看了贾赦一眼又道：“这皇位有陛下遗旨，令长公主刘珺登基，还封了任首辅为左丞相，多次护驾有功的贾蓉为右丞相。长公主殿下……不是，当今女帝，正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清查秦王余党，佟皇后已经被下狱了啊。”
贾赦惊慌失措，摇摇晃晃走到一旁的梨木靠椅上，脚上一滑没坐稳，直接跌坐在地。
贾母黑着脸看向贾赦，“瞧你干的好事，还想要重振贾家门楣，这遭你非要连累贾家满门处斩不可！”
场间人将事情尽数听完整，此时也都慌了神，不一会儿，场间便响起了哭泣声。
贾政道：“事到如今，只能再去求一求贾蓉，他如今官居右丞，不知能不能在女帝面前为贾家求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