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慢慢把他的头发束起来,给他披上新制的宝蓝色稠衣外套。看他踩着黑面小靴一脸神气的往驴车上跳,神采飞扬的喊:“爹,送我去私塾!”
苏玉唇角微勾。
李老七这些天已经养过来了,虽然苏玉建议他多养一阵。
但李老七自得知沈景同要进私塾,就像听见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无论怎样都要亲自送沈景同。
苏玉也就随他去了。
谢家坡离十里庄颇远,驴车走了一个时辰,才堪堪到了私塾外。
这里说是私塾,实则更是谢家的家属。
凡谢家同族、族亲皆可来此读书。
李老七看着这家属百感交集,叹道:“我小时候爹娘能干,种地养鸡鹅,我那时在村子里也有面子。他们姓谢的去读书,嘲笑我不识字,我和他们大吵一架也要读书。
你猜怎么,那些姓谢的为了给孩子出气,不许我进。我爹娘交了束修,却和我一起被拒之门外。听那几个兔崽子喊:‘这是我们姓谢的地盘,说不让你进,就不让你进,你这辈子都别想进!’”
李老七说着,昂首挺胸的拉着沈景同走进谢家私塾。
私塾的掌事是里正的内兄,里正和他通了气。他对看到李老七牵着沈景同进来,倒是很客气。
但里面的人不客气,一个个挤着头过来看。
里正家的小子谢梁更是高喊道:“泥堆里滚出来的,还敢求我爹让我跟你一起,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有我一天,你就别想好过一天。”
李老七脸色顿变。
沈景同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笑嘻嘻的说:“你知道你爹为什么要你和我一起吗?”
谢梁怒目而视,正要大吼。
沈景同笑着继续自答:“因为金子,好多好多金子。你动我,金子就是别家的。你身上的稠衣、近来的好肥鸡大鸭也是这些天才有,你是想回到过去没金子的时候?”
沈景同的笑容渐渐坏了起来,缓步走向谢梁,按着他的肩膀说:“今时不同往日,人就是要认清现实。谢梁,我好心劝你一句,别像傻子一样冲过来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