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到此为止,多余的话,此时不再多言,寿宁伯,如今本公主请你入后院一叙,可否移步?”
闻言,张鹤龄淡淡笑道:“原来真是公主所请啊,倒是我误会了,还望公主见谅。其实也怪不得我误会。你我也不是外人,你也知道,我书读过一些,话本也看过不少,记得当年还给你讲过一段话本故事。
不知你后来是否看过,《水浒传》中便有这么一段。之前进了公主府,我就感觉相似。你看,来到公主府,一没见着公主,二未见着崔驸马,一个管事太监领着直往公主府后院跑,这一幕何其相似啊,像不像林冲误入白虎堂。
我也是怕了,公主府虽不至白虎堂那般,可终归是皇家公主的府邸,若是被人乱传,岂不损了名声。
我倒是无所谓,在京中的名声无人不知,坏的恶的,我本也不当回事计较。可公主和驸马这厢可是不成。别误会闹的大了,那可就罪过喽……”
张鹤龄自顾自的说完,旁人还未说话,德清公主便是啐了一口,道:“呸,甚么误会,只有心思龌龊的人,才会乱想乱猜。你也不看看你甚样,永康姐姐会美得你……”
“住口!”
话尚未说完,永康就是瞪着德清一声喝断。
她知道德清不聪明,但未曾想,会这般蠢,难道看不出张鹤龄是插科打诨,故意言之。
你还非往他说的歧义上走,岂不是非要往误会上描。
德清被瞪的不敢说话了,可张鹤龄此时却是又找上了她,道:“德清,不知林驸马可曾来到?”
德清脱口便道:“你问他作甚?”
“好了,莫要多言,寿宁伯,可否移步了?”
永康不想再听张鹤龄和德清继续说下去,她就是感觉,张鹤龄没准又要使甚言语手段。
“行,走吧!”
被打断了,张鹤龄也不在意,点头便是应了下来。
永康公主轻呼一口气,再不多言,转身便走。
永康公主脚步不慢,曳地长裙都被拖的飞舞,两个侍女赶忙跟着提起,配合着公主的行走,颇显得有些狼狈。
而驸马崔元,更是不敢快,也不敢慢,且还要保持仪态,小心翼翼的跟着。
“走吧,瞧瞧去,今日应该会有些热闹!”
张鹤龄看着离去的这一幕笑了笑,朝张延龄示意。
抬步跟上,两兄弟已是被公主一行拉开了些距离,不过张鹤龄依然是不疾不徐。
张鹤龄不急,张延龄反正感觉有主心骨在,他也是不急。
其实他本心里,对今日之事也不太热衷,特别是方才两公主那样儿,更是让他心里多了几分思虑。
门当户对,大家闺秀,也就是那么回事吧,若是以他的心意,他宁愿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子,或许过的还更舒心些。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几年前的事,顿时便有些自嘲。
也不知当时是怎想的,怎就会有那般想法,甚至还想娶个公主回家。
若是真就如他所愿的娶了公主,哦,不对,应该说是尚了公主。
若是真就尚了公主,他成了驸马,那说不得就如那林岳,如那崔元一般了。想想他就心中有几分不自在。
张延龄抬眼又望了望前面走着的一行,暗自摇了摇头。
“哥,幸亏那一年没成,要不弟弟我当了国公府的女婿,甚至当了驸马,那可难为死我了。”
“呵呵!”
张鹤龄笑了笑道:“延龄,还记得那一次我和你说过当年之事吧。那一次我和你说过一些,但有一些我并未言明。”
“还有何细情不成?”
“也不算细情,其实你若是自己想想,便也能看出些端倪。”
张鹤龄笑着摇摇头,问道:“你觉得,为何未成吗?不要说别家瞧不上你这般话,如我们这般家庭,成亲也是联姻,本身就不会考虑所谓人品相貌,说那些,就是糊弄人的……”
张延龄愣了愣,他本来便准备这般回答的,在兄长面前,他也无甚不好意思,想说甚么也便说甚么。
可张鹤龄突然否了,他不由便又深想了想。
只是,他感觉有些灵光闪过,却就是想不太明白。
见着张延龄向他看来,张鹤龄轻笑道:“其实,说到底,还在于身份,在于地位,以及在于期望。
也不怕告诉你,当年为兄成亲之时,若是愿意,娶个公主不难。便是成了驸马,也定然不会如那些驸马那般难受。可我不愿,姐姐也是不愿,后来,便娶了你那嫂子过了门。
怎么说呢,按为兄的心意,便是像你嫂子这般家庭的人,为兄也是不愿的。否则前些年,也不会与你嫂子有些生疏。”
“这是为何?为弟觉得嫂子端庄贤惠,身份上也是公主之女,虽不得重视,但也算不差了。兄长这是?”
“是啊,都不差,且是公主之女。但正因为是公主之女,为兄虽不敢言定然能继承父亲遗志,将我张家的门楣光耀。但为兄是长子,理应有继承遗志的担当,故此,和皇家沾边的亲事,我是一点也不想碰。姐姐也是作如此想。”
张延龄明白了。
归根结底,还在于本朝的一些规矩,若说外戚不可为官,还有可转圜之地,但皇亲,特别是王爷驸马这般身份,那是碰都不给碰。
当然,例外不是没有,可显然,凡事不可以例外而作为参考的。
张延龄不由疑道:“兄长的意思是,当年即便我坚持着要娶个公主,也是不可能了?便是国公家,也是要多加郑重?那当年,你还帮为弟上那定国公府?”
张鹤龄摇摇头,轻叹道:“为兄知道,你当年并未有为兄那般考虑,既是你愿意,作为兄长,怎能不尽力成全。
只是,未曾成行,不过,也好,有这几年的沉淀,今日为兄也将话尽数言明,你便可多做些思量。
你亦且放心,无论你作何决定,为兄都支持你,姐姐也会支持你。以咱们张家如今的圣眷,今日只要来到此处的人,便是彼此心明,皆可由你挑选。
由姐姐和为兄去陛下那里说项,没有成不了的事。但你记住,这不但是选个正妻夫人,更是选你未来的路!”
“选择未来的路?”
张延龄轻声念了念,脑中方才闪过的灵光,彻底清明。
“好了,也不急一时,今日之后,也有时日让你思量。总言之,一切皆在于你。”
“多谢兄长,为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