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如来手指轻轻一捻,莲花之上跳出一层金色火焰,须臾之间,将那莲花烧去,只剩一个莲蓬,在其中挺立着。
释迦牟尼金口微开,说道:
“花开见我,我见其人,涅盘寂静,善哉善哉。”
话音落下,就见莲蓬内,莲子生光,莲子外壳轻轻裂开,发出一缕嫩芽,摇摇曳曳之中,顷刻长成一株鲜艳的莲花,摇曳生辉。
莲花长成,反将那金色火焰收在其中,作为养分,开出一朵带着金色纹路的花来。
大如来抬手道:“无量光,无量寿,无量福。”
随他话音落下,那花中金色纹路细丝,如蝌蚪般游动起来,忽猛然根根直立,跳将出来,往空中一合,化作一只三足金乌,那金乌伸出喙来,向下轻轻一啄,将莲花啄的四散开去,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了不见。
二人又如此斗法,三五合后,大日如来忽收手不语。
释迦牟尼佛见了,疑问道:
“尊者如何收手?”
大日如来道:“你我法力相若,神通相似,要分出胜负,不知要几千几万年,若如此斗将下去,于众生何益?岂不误了三藏取经之期?叫他师徒四人磨难白受,脚底磨穿?”
释迦牟尼佛道:“传经乃是大事,你我恩怨且放一边,让他三人先行绕过山去才是。”
遂吩咐悟真道:“猴儿保你师父过山去罢,此间之事,自有我与大日如来尊者了结。”
悟真闻言,看向大日如来,见他轻轻点头,于是方才向上方拜道:
“还请二位佛祖免伤和气,凡事莫不能够商量,是非对错,老孙不敢妄加评论,便先保师傅过关去也。”
说话间,拉着八戒沙僧收拾行李,将三藏推上马去,拉拉扯扯间,走过山路,爬过山坡,从那狮驼洞前路过,只见里间小妖缩成一坨,不敢轻举妄动,他四人如今也懒得搭理,只是闷头赶路。
等待取经四人过了山头,释迦牟尼才对大日如来说道:
“如今取经人去了,像你我这般,胜负难说,不如不争。”
大日如来道:“若要不争任却也简单,只将了妖魔伏法便是。”
释迦牟尼佛说道:“想当初,通天教主收了项羽为徒,那项羽手上所沾人血,所伤性命,只怕不比这鸟儿少到哪里去。
如此屠夫,通天教主尚且容得下他,今日如何又容不下区区一只鸟儿?”
大日如来叹息道:“他是他,我是我,通天教主能容,我却不能容。”
释迦牟尼还待分辨,大日如来忽抬手止住道:
“无量寿佛,才将说起,他便来了。”
释迦牟尼佛抬头,拿眼去看,哪里有半个李律身形,只见满天风吹云散,呼呼作响,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正要说话,就听李律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
“道友在背后编排贫道什么?我在青城山上都听见了。”
释迦牟尼佛急忙转头去看,就见李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按住心中惊讶,释迦牟尼佛道:“善哉,善哉,通天教主境界愈发深厚了,几时来的,贫僧竟不曾察觉。”
李律道:“心之所至,形之所至,心到身便到,身到神便到,盖三界内外,吾心到处,所有感应,无不应验,所有念诵,无不知晓,所有地域,无不显化,只在吾念动之间罢了。”
释迦牟尼佛闻言,合掌当胸,长叹息道:
“昔年曾闻老子混元大道,大乘教法,彼时尚不得其究竟,如今一见教主,才知何为混元高真也。”
李律点头道:“你从心而觉悟,与我异曲而同工,贫道不过是走在前方半步罢了,以你的悟性,到这境界,不过是迟早的事。”
释迦牟尼摇头叹息道:“大道难求,是法非法,如此遥远,怎敢妄言,莫说甚大道,便是眼前这点事,尚且争执不休哩,如此看来,真不知几时才能得见大道。”
李律说道:“贫道特为解你两家争斗而来。”
大日如来含笑道:“不知道友作何调解。”
李律道:“当年项羽造孽,我叫他轮回多世,拨乱反正,用以赎罪,盖他为吾之徒也,师者,必为其谋深远也,此心当如父心。
如今那大鹏,名义上为世尊之娘舅,然其占此名号,做下如此恶业其罪非轻,依我之见,不如仿昊天,将他打了八百大棍,废去根基,投入凡间,重新转世,从哪蒙昧无知之物做起,醒悟一层,往上便转一层,叫他体悟生命来之不易,再修正果,你看如何?”
大日如来摇头道:“道友说得轻松了去。你先看那猪悟能,沙悟净,自从被贬下界面二人躲在暗处,做了妖怪,掳掠过往行人,吃肉喝血,如此恶径,心性如此,岂是轮回投胎就能扫进的。”
李律说道:“轮回一世不尽,便叫他轮回百世、千世乃至万世。何时念头通达,悔改前非,自性光明之时,再叫他重登天界,便是如此,也是正果,就当是积善了,所获功德,超度一国人民,却也绰绰有余了。”
释迦牟尼佛道:“道友之言,与我不谋而合。”
大日如来叹息道:“当初你只说释迦牟尼过分仁慈,如今你却也是这般,真真岂有此理?”
李律笑道:“非我慈悲,实在是后世又有劫难,到时还需用他一用,究竟是何劫难,你是知道的。”
大日如来思绪辗转,顿时明了过去未来,只说到鹏举二字。
李律点头道:
“然也。”
大日如来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化作一道金光,掠过天际,回了乌斯藏国。
李律回头,看了一下那空中动弹不得的云程万里鹏。
对他说道:“若依贫道,也当将你飞灰了去,只是如今留你还有用处,方才饶你性命,你若此去不修德行,叫你千世万世难以翻身,若是真有悔改之心,便在次次轮回之中积功累德,将此功德回向给那死去众生,待他们俱皆超度,你方才得脱轮回,可曾明了?”
那云层万里鹏乃是桀骜不驯之辈,一听此言,却是将头别向一方,沉声说道:
“妖道歹毒心肠,去啊折磨我,不如将我飞灰了去来的痛快,叫我去做这等事,平白丢了面皮,我必是不去的。”
一听此话,李律失笑道:
“仙道贵生,无量渡人,你越是这般,贫道反而越不能叫你得逞,一切由不得你,还是轮回去罢。”
话音才落,就见虚空一阵波动,那金翅大鹏顿时不见了踪影。
释迦牟尼看不透他的手段,只是眉头微皱,一言不发,如今见尘埃落定,面对李律,合十一礼道:
“教主手段高明,贫僧佩服,事既了,我当去也。”
说罢,也不等李律回礼,自顾自招呼了那过去未来之佛,一众菩萨罗汉,驾祥云回返西天去了。
李律立在云头,笑了声:
“要死多容易,一死了之,反倒轻松,还叫你轮回辗转,无有休停,才是对你的惩罚。”
说罢,此间身形缓缓淡去,老君阁中竟然还有一个李律正端坐蒲团,不曾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