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会改变讨厌裴砚的想法,可扶樱却是个傻子,她可拯救不了一个傻子。
“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人害惨的。”扶暄说这句话时,是既惋惜又高深莫测,仿佛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扶樱没有再回答什么了,只是掏出袖中的小银镜,背过身悄悄的整理妆容。
宴会上,裴砚同郎君们喝完酒,已经开始敬小娘子们酒了。
浓烈的二月春换成了馥郁的果酿,贴心至极。小娘子们目不转睛盯着裴砚,有年龄稍长的胆子大些,直言不讳的夸赞他,容貌俊美,气质出尘,故意凑近逗他;年龄稍小的脸皮薄,同他碰杯都会立刻羞红了脸。
可裴砚却是一视同仁,面颊的笑意温柔得体,看似热情周到,实则眸光中神色动也未动一下。
类似于初春的风,第一眼是阳春暖意融融,可等真正溺于其中,方可察觉其中深冬未消融的凉意彻骨透心。
这边小娘子们情意绵绵心花怒放,那边林策坐回去同三皇子扶岩道:“殿下,你该与八殿下交好的。”
扶岩不以为意:“晖荣,你怎的也和那些春心荡漾的小娘子们一般,也为我八弟的好相貌所折服?虽说他生得的确好,可你也不必这样吧。”
林策板着脸:“扶三郎,请自重。”
扶岩忽而高声笑出来,递过去一杯酒,赶紧赔不是。
林策推开了酒,靠近扶岩压低声音:“你瞧,今晚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八殿下,可八殿下却能熟知他们的家世样貌,他仅仅只是与人三言两语的简单交谈,就能轻易推测出那人的性情与喜好,方才我离开时,几个平日里自恃清高的世家子弟,竟然破天荒的邀请八殿下去府邸做客。”
“他入皇室不过一月有余,可仪态举止却比你这个做了多年皇子的人更像皇子,他如今尚且年幼,却已经是如此的聪慧。”
林策心里头暗自感叹:此人待人接物如此面面俱到,若在大明宫再历练几年,那手段不得通天了?
只是最后这话林策并未讲明,他只是有些怜惜这可怜的少年身世凄惨,处境更是艰险,忽而不想扶岩太过忌惮他。
皇子难当,尤其是扶家的皇子难当。
上有圣上皇后两座大山压顶,下有长安各大世家势均力敌的拉锯之争。虽说太子今日出席了宴会,可做了这个皇子,先不论在各大势力间往上爬有多困难,就算有心想做个闲王,那李家李公可不会答应。
可谓,进退两难啊!
其实平心而论,皇子中最幸运的人,非五皇子扶牧莫属,毕竟,无人会对一个傻子使心眼算计,计较利益,因为没有人会对一个傻子寄予厚望,在这个波云诡谲的大明宫,当个无忧无虑的傻子皇子,才是最幸福的。
可惜,争权夺势是人之本性,逐利才是人性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