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这句,扶樱踮起脚尖,瞧见了姑姑,便对着裴砚道了句:“去马车里等我。”
又小鸟似的扑进长乐怀里了。
少年恭送过后,抬眼看了下在廊末消失殆尽的小公主,眸光中有满足的神色,随后便朝外走去。
出了府门,华贵的马车映入眼帘,丝绸织造的缕金挑线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露出无尽的遐想与诱惑,裴砚觉得,那车厢里头好像能飘出迷香似的,云雾般蒙住了他的眼睛。
可事实是,自从那日在首辅府见过后,一连三个月,他都再未见过小公主。
好像……小公主把他给忘了。
进宫那日,安置他的宫人只讲了一句:“以后,你须得精心伺候公主的马。”
今日他牵了马,交给来应接的宫人,是这个月第三次宫廷赛马了,大魏王室是马背上打得天下,酷爱举行赛马活动。
扶樱坐在看台上,随手下了一注,毕竟,每次拔得头筹的马,不是父皇的,就是太子的,就连大姐姐的马都赢过一两次,唯独她的马,次次成绩都差的厉害。
尝了口宫人剃好的荔枝肉,觉得也索然无味,便准备打道回宫了,可马监司的人却急急的跑了来,手里拿着头筹的白羽毛,报喜:“恭喜二公主,您又赢了!”
又?
扶樱不解:“什么赢了?”
那人道:“二公主的马,总统跑了四圈,圈圈都是头筹啊!”
扶樱微微吃惊,显然不太相信:“我的马?赢了?”
“千真万确。”
扶樱起了兴致:“走!去马场瞧瞧!”
远远的,她瞧见了自己那头可爱的小马驹,其实它一点也不小,品种也是一顶一的,可却娇气得很,以至于次次赛马都稳居倒数后三名。
“啾啾!啾啾!是我的啾啾!”
少女兴奋的挥着手,跑的气喘吁吁,第一次见到毛发如此亮泽,精神如此饱满的啾啾,不禁感叹:“几月不见,你竟然如此脱胎换骨了。”
马儿见到主人也欣喜的紧,不住的撒娇轻蹭,惹的扶樱“咯咯咯”的笑,然后,马后那个恭敬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你?”
裴砚上前一步:“殿下。”
扶樱是真的把他忘了,没料想宫人将他安置到了马厩:“啾啾赢了比赛,是你驯的结果?”
裴砚轻描淡写:“啾啾本就是匹宝马,奴只是顺应其天性。”
扶樱不喜骑射,可今日却跃跃欲试,啾啾也奋力讨好她,索性,少女准备在马场跑一次马,她靠近啾啾,轻声细语:“好啾啾,一会可得稳稳的跑,万万不能将我摔下去。”
少女手抓上缰绳,却发现,没有马镫,应是为了便于赛马,她有点意兴阑珊,即刻便蹙了眉。
正思量着该如何上去,就见少年缓步而来,交叠双臂,抬高手掌半跪在马下,为她搭了一条人臂马镫。
扶樱微微发愣,也没其他法子,赶到这儿了,不知是该上还是该不上。
“殿下,请。”裴砚的声音坚定又柔顺,忠诚不二。
这倒叫少女生出了些许愧疚感,把人接回来后,便立刻被自己抛诸脑后,忘的一干二净了。
她声音轻轻软软的:“你快起来,我没有踩人凳的习惯。”
裴砚抬起了头,一双漆黑的凤眼,真诚又炙热的看向扶樱:“奴见过那些宫人当殿下的人凳,奴很羡慕。”
“可、可是你会受伤的。”少女面颊微微泛红,她什么时候拿旁人当人凳了?
裴砚笑的温柔:“奴身子很好,殿下愿意让奴试试的话,奴会很开心。”
扶樱抓着缰绳的手微微缩紧,挣扎许久,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鞋尖踩了上去:“那好吧,你可得小心点,我也不轻呢。”
柔软的粉霞锦绶藕丝绣鞋触上他手掌时,那细腻绵软的感触,比春天烟雨里的朦胧雾气都叫人握不住,也叫裴砚不敢抬头直视。
她的脚可真小,腰身似柳枝纤细,轻的要命,月牙凤尾裙摆,清风似的拂过他的额角,带着芙蕖花瓣的清甜,盈盈环绕,不肯多驻足。
勾魄香,断魂刀,不经意间斩断一切。
裴砚下意识闭了眼,深深嗅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