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升安抚了父亲一番,便要亲自出关来谈判。
曾密、曾魁和史文恭急忙制止,都说道:“派一使者过去即可,为何要轻身冒险?万一被那扈成扣住了,或是杀了,岂不坏事?”
曾升胸有成竹道:“如果只派手下人去,无法就地讨价还价,也不能取信与扈成,更会让扈成小瞧我曾家人,以为我们都是无胆鼠辈!”
“扈成是官兵,不是盗贼,扈大郎守信之名响彻江湖,他绝不会做败坏名声的事情。”
“放心好了,我一定能回来。”
三人将信将疑,说不过他,只能送他出关。
此时已经入夜,曾升一人一马,连武器都没有带,穿着一身布衣来到扈家军营地前,道出来意,被人领着来见扈成。
扈成和曾升打过一场,见曾头市派来谈判的竟然是这个少年,不禁赞赏他的胆色,便没有吓唬他,请他坐下询问来意。
曾升把求和的意思说了,扈成面无表情,心中不住冷笑。
出兵之前,扈成从没想过能攻陷曾头市,只是打算把曾头市痛揍一顿,讨回被抢的马匹,另外再敲诈一笔钱粮。
没想到战事如此顺利,差一步就能打下曾头市了,他的野心也随之暴涨,急不可耐的要吞下这块肥肉!
曾头市走投无路才来求和,他当然不会同意,嘲讽道:“你们有什么资本与我谈和?哈哈哈,等我把曾头市打下来,一切都是我的,我用得着和你们谈和吗?”
曾升道:“我们两家不过是些生意上的冲突,打过一场出了气就罢了。我家死了两个兄长,也愿意赔偿扈将军的损失,何必闹得你死我活呢?”
“哼哼,你不知道商人最贪婪吗?到嘴的肥肉还会吐出来?”
扈成笑了一声,拂袖喝道:“除非你们无条件投降,任我处置,我愿意留下你一家人性命。否则休要再言!”
“扈成,你欺人太甚!”
曾升勃然变色,竖眉怒喝道:“想夺我家家产,你做梦去吧!”
“你的人马入庄之时,就是曾头市毁灭之时!”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堆积木柴和火油在库房内外,关口一破,就放火烧掉所有财货给我一家人陪葬,让你一文钱都捞不到!”
“呃!”
扈成一下愣住了,瞅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大骂:“狡猾的女真野人!”
没想到曾家人还会使这一招,别的豪强说了不一定敢做,但以女真人的狠辣,肯定能说到做到!
这下被对方挟持住了,他进退两难,思索了良久才阴着脸问道:“你们的条件?”
曾升见他松口了,也暗暗松了口气,拱手说道:“请扈将军开个价。”
扈成手指在桌子上轻敲着,缓慢说道:“钱粮各三十万,战马两千匹,铠甲一千领,牛马车三百辆!”
曾升早就做好了被他狠狠敲诈的心理准备,在心里算了算,态度诚恳道:“我家储存的钱粮总数也只有这么多,勉强也能凑出赔款来,牛马车在民间搜罗一下也够了。”
“只是战马损耗过大,现下只有不到五百匹,大多是不能当做战马使用的驽马。铠甲也不多了,把民壮身上的都扒了,也只有五六百领。”
“这两种军资实在拿不出来,可否以钱粮顶替?”
扈成本以为自己狮子大张口,对方一定会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他直起身来,挥手说道:“我这个人好说话,都可以用钱粮抵,按市价折算!”
曾升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正要告辞离去,又听扈成叫道:“先不要走,我的条件还没有说完呢!”
曾升又提起心看着他。
扈成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我还要史文恭!把史文恭和赔款一起送来,你我恩怨就一笔勾销!”
“什么?”
曾升惊叫出声,大声怒斥:“史教师对我曾家忠心耿耿,我家也绝不负他!你开出如此条件,分明是不想和谈!”
“我就要史文恭!”
扈成猛拍桌子,也对他怒喝:“不交出史文恭,就继续打!我宁可不要你家的财货,也要灭了你曾家!”
曾升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喘了一会粗气,愤然出帐而去!
扈成坐下来,看着对方的背影冷笑道:“小家伙,和我谈判,你还嫩的很呢!”
原来扈成是想离间曾家兄弟和史文恭!
他如果想收服史文恭,完全可以对曾升说清楚,说自己看中了史文恭的才能,要重用史文恭。那样的话,曾家人和史文恭为了保住曾头市,大概率会同意投到这边来。
但他故意用严厉的语气说‘要史文恭’,曾升听到耳中以为他要杀史文恭,把消息带回去之后,曾家兄弟和史文恭必然互相猜疑,隔阂一生,便好用计了!
归根结底,扈成就不想和曾家人和谈,哪怕敲一笔巨财他也不愿意,能把曾头市整个吞了,还能接手曾家的地盘,不比一笔赔款好?
眼下唯一的头疼的就是如何防止曾家人鱼死网破,烧了库房,离间史文恭的计策,或许能带来破解的机会!
……
且说曾升回到关上,曾密曾魁和史文恭急忙围了上来打问结果。
曾升脸色异常难看,不知道该怎么说,在三人的追问下,只好把扈成的条件说了出来。
曾密曾魁先听了赔款,都心痛不已,纷纷大骂扈成贪婪,但也不是不能承受,史文恭的神也态放松了。
虽然代价巨大,但总算把危机应付了过去,三人脸色都轻松了不少,正商讨着筹集赔款时,又听曾升把最后一个条件说了出来。
曾密曾魁都惊呆了,不由自主的看向史文恭。
史文恭脸面也变的青黑,目光在三兄弟脸上扫了一圈,露出了浓浓的警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