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顿时沉默了下去。那是将近一年收成的一半,将其装在粮库里不好吗?为什么要交给苏落,这可都是民脂民膏,简直是苛捐杂税的典型。
苛政猛于虎,这可是孔老夫子讲过的话。
孙山见到杜行不说话,便又接着说道:“这些刁民既然如此胆大妄为,就该受到应有的教训。否则我这个县令还怎么当,柘城县还怎么治理?”
他将县尉欧阳昌喊了过来,带上一班衙役,便向着富荣村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敲锣打鼓,将富荣村的百姓都给惊动了。
他们慌慌张张的出门来看,却见两个衙役举着回避的大牌子,便知道是县里的大老爷下乡来了。
一个月前,这个仪仗就曾经出现过富荣村。
仪仗队伍径直走到了一个草坯房前,两个衙役上前就将栅栏门一脚踹开。
听着响声,便见一个老汉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见到门前站了一圈人,心中登时有些害怕。
等他看到两个硕大的回避牌子,便立时跪在了地上。
“草民拜见青天大老爷。”
孙山从轿子里做出来,登时用手捏住了鼻子。
“不愧是刁民,果然恶心的紧。”
他眼神鄙夷的看向老汉,沉声问道:“你就是王老五?”
“回青天大老爷,他是草民的儿子。”
“他人呢,叫他出来。”
“他上县里去给草民买药了。要过些时候才能够回来。”
孙山忍不住啐了一句:“真是晦气。”
“前些时日,可是有个买卖山货的生意人来过你家?”他冷声问道。
“是的。他们可是好人啊。不但买了我儿打的山货,临走的时候还给我们留下了一贯铜钱。”老汉如实说道,“我儿就是拿着这些铜钱去县里买药去了。”
孙山闻言冷笑道:“好个好人。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他转头看向两侧衙役,厉声喝道:“来人,将他们都给我拿下。”
两侧衙役闻言,便急忙上前,将老汉的拐杖踢到了一旁,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又有两个衙役走进屋子里,将一个老婆子也给押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忽而一个壮汉窜了过来,挡在了老汉的身前。
孙山见到有个人冲了过来,先是吓了一跳,等到缓过神来,便高声喝道:“你就是王老五?”
壮汉高声说道:“我是王老五。”
“来人,把他也给我拿下。”孙山厉声喝道。
便有两个衙役准备上前擒他。
“你们凭什么抓人。”王老五竟然将两个衙役给摔在了地上,高声的问道。
孙山面上一紧,大声喝道:“胆敢抗拒公差,便是罪加一等。来人直接与我乱棍打死。”
话音刚落,便见五个衙役手里拿着杀威棒,将王老五团团围了起来。
“青天大老爷,我们到底犯了罪?”老汉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他原本想要跪下,但是被衙役架着,根本跪不下去。
“老头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婆子眼睛看不见,又被人架着,一直都是眩晕的状态。忽然听见自家老汉的高喊,就忍不住喊道。
孙山还没有说话,却见旁边的乡绅,上前高声说道:“前些时日,你们跟着一伙子买卖山货的商人,诬陷县尊大人,而今传的到处都是,沸沸扬扬,给县尊大人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便是治你一个构陷之罪,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竟然还敢在这儿大言炎炎,拒不认罪?”
王老五闻言,登时明白了因果。他们只不过跟那个商人抱怨了几句,毕竟今年比往年多交了一倍的赋税,若不是这个商人买了他的山货,明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过的去。
自己的母亲,又生着重病。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几句抱怨,便惹来了这样的灾祸。
早知道他就一句话都不说了。
他一个人不打紧,但是连累了自己的父母,他只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孝。
“我没有构陷,我说的都是真的。”王老五高声喊道。
他已经知道孙山此番亲自前来,便是不打算放过自己,恐怕也是存着杀鸡儆猴的念头。
他有心逃走,可是又惦记着自己的父母。
一时间的犹豫,五个衙役已经将他摁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衙役站起来拿起杀威棒,便对着他的屁股打了起来。
孙山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闹得越狠越好。
最好让这群刁民,每次想要胡说的时候,都能够想起今天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王老汉和老婆子,指着他们厉声说道:“将这两个刁民吊起来,以儆效尤。”
王老五闻言,登时一股怒火上窜,急忙将摁着他的四个衙役撞开,一拳搂倒一个衙役,将自己的父母拢到自己的身后。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拘捕。”孙山看着躺在地上的衙役,便又是火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一群废物,我养着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他盯着王老五的眼睛,沉声说道:“我原本还想着给你们留下一个全尸,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会遭到报应的。”王老五喊道。
孙山冷笑了一声。
报应?也只有这些刁民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他在官场上混了也有十年时间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县令是因为弄死了一两个刁民,而被罢官罢职的,更不用说问罪了。
“你们公然抗拒官差抓捕,视同谋反,将受寸鳞之刑。”孙山冷笑道。
寸鳞之刑,也就是俗称的千刀万剐。
王老五面色阴晴闪烁。他一死不要紧,可是自己的父母受自己牵连,反要受这千刀万剐之刑。
这已属大逆不道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高声喊道:“青天大老爷,这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还请您放过我的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