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剧烈的敲击声从前方骤然传来。
扭头望去,却是一手捂住自己腹部的黑风衣男子,正握着剑鞘,使劲捶打阻隔在第二第三展厅之间的拱门空间,发出地动山摇般的轰鸣。
他居然还没进入到第三展厅去。
我和另外三人震惊地彼此对视一眼,一边转移过去,一边扬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哼,你们自己看。”
剑鬼说着,让过半身。
和之前所见的第一第二道拱门一般无二的毛花玻璃,隐隐的水波流纹在其中缓慢地扩散波动,几乎看不清其后的内容物。
收下苼悄悄捡回的蓝宝石,我踏步上前,在确认过剑鬼不像是有额外想法之后,这才越过他,试探着将手慢慢伸向眼前的拱门。
没能顺利通过。
就像是触及了坚硬的固体,冰冷而又坚硬的感觉从掌指间传递而来,流露出明显的抗拒意味。哪怕是试着用感知向其内部扩散深入,所能得到的也只有一片了无回响的空洞,而非和周边其他富含魔力的地城空气一般,活泼而又情况的流动。
就好像完全不存在魔力这一要素,又或是其内里的容量更近似无穷一般,即便我有试着往里灌注魔力也没能得到半点反应。
哪怕是在虚空中漫步的感受都比这要好上不少。
我皱起眉,迎着几双疑问的视线摇了摇头。
“没想到意外之后还是意外。”苼叹气,又好奇地望向我收起蓝宝石的斜肩包,悄声问,“会不会和我们选择保留了这个有关?毕竟之前的一些周目中,我的通关选择都是将它破坏,而不是保留。”
“可能?”我试着引入一丝魔力,感受其中刻印的术式,很快就否决了这一猜想,“这一颗宝石上刻印的只是一个最基础的[属性放大],并不具备开关门扉的作用。”
苼看起来有些歇气:“总不可能是我们遗漏了某些线索吧?”他说着,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脑袋两侧,一边转着一边发出沉思的声音。
我令山快速回到后方去确认另一侧的拱门,得到的结论是依旧和来时的一样,显然也不像是这个地城存在有会自动封闭房间两侧,将其中的人困死的陷阱机制。
自告奋勇地快速巡视过大厅内每一处角落的晓曦,得出了与我感知所得相同的结论:没有额外的机关,也不存在有隐藏要素,就连因为接连战斗破碎的地砖下方,和立柱内里,也不存在有额外的隐藏事物存在。
场面一下子陷入僵局。
我瞥了一眼驻着直剑,单膝跪在一旁休息的剑鬼。
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比起刚才要差上很多,不但喘息略显粗重,额角接连淌下冷汗,甚至驻剑的手也出现了隐约的颤抖,整体的气息下降了很多。而借助感受埋入他体内的那些魔力组织,我同样也能够确认到他的骨骸与内脏中出现有多处挫伤和轻微渗血。虽然现在仗着武人强大的体魄还能扛得住,但再这么等待下去,哪怕是就此毙命也不奇怪。
看起来没能及时得到[液态生命]的帮助,对他身体状况的影响也颇大。他所受的伤也不像是他自己所言的那样不值一提。
而今之计,或许还有那一个办法。
因为没有在这边试验过,所以我的内心还是有着几分忐忑,也不清楚是否能够做到,以及届时会发生什么。
话说回来,这其实是导师委托制作者给我开的后门挂吧?在这种地方真的有用吗?能召唤出来吗?而且另一项[愚者的幕布]到底是指什么我也没有半点头绪。
胸口虽然隐约能够感受到轻薄的微暖触感,但那其实更多的只是我在外界身体上的感知残留。我在之前休息的时候确认过,这边的这具身体并不具备有额外的挂坠,反倒是母亲交给我的[圣人的耳坠],还和在外界时一样,垂挂在左耳之下。
无论如何,试试就知道了。
再次确认无法顺利通过眼前的半透明壁垒,沉下心来,如同第一次一样,我开始召唤那枚银白色的钥匙。
细碎的银光汇聚在我的手上。
然后,远比之前每一次见过的,更加巨大的银白色钥匙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如同某种法杖,随着汇聚的流光,足有一米五高的银色权杖出现在身前。其上是由华丽珠宝点缀,高低不一,但自行稳地运转的行星模型,其下则是有着精美花纹雕刻,手感极为柔和顺服,且下端有一连串可转动机关,外表却各有起伏的银色神秘金属。
吸气声和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就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钥匙,内心深处忍不住泛起一丝惊奇。
明明和之前进行的是一样的呼唤操作,中间发生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能够顺利呼唤出来总是一件好事。
再次望向眼前的拱门,黑漆漆的洞口忽然出现在正中心位置,等待着开解。
伸手握向银白色的法杖,意外得极为轻巧,甚至费不了多少力气,随意挥舞也十分稳当,横置自行校准锁扣深入,机括紧咬的声响接连传来,随后又是一连串的变动与绞盘旋转的声音。
阻碍前进的毛玻璃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流动。
先是细小的波纹从边缘处发散,之后就化作如雨倾泻时溅落的无数水洼。细碎的震动同样出现在我们的脚下,令还未完全散尽的苍白尘埃再次腾起,被切裂的屋顶和立柱上滚落细小的石块。
最终,这一切都在某一刻同时止歇。
寂静中,不安的心激烈跳动着,最终落在一道清脆的开裂声响中。
仿佛击碎了玻璃,又或是受热不均后的自行爆裂,越来越多的裂纹出现在眼前的阻隔上,最终如纷飞的蝴蝶四散落下。
远比现在所在更大更华丽的展厅出现在眼前。
当然,这不是现在最引人注目的事情。
让银色的法杖在手中消散,我深吸一口气,向内望去:
身着浅紫色燕尾服,头上有角,身后有展开的双翅,交叉的双脚呈现出某种食肉动物的形状,且背负黑毛的男人站在那里,向我们遥遥鞠躬。
【恭喜诸位成功抵达这座美术展览厅的最深处。】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梅菲斯特]。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