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越好,将军最好!”高城明显带着怨气,跟着来汇报的兵一起去看新抓的俘虏。
高城打量着袁朗,袁朗也打量着高城。
袁朗以为高城是看不惯他还穿着战术马甲,于是想要脱下来。
“不用脱,不用脱衣服!”高城赶紧拦住了袁朗,“你没有阵亡,只是俘虏。”
“我有点冤!”袁朗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怕近距离打空爆弹,伤到许三多,他根本就不可能被俘虏。
“每一个在战场上挂了的人都说自己冤。”高城反驳。
“钢七连连长……”袁朗试探着问。
“高城!”高城回答。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尽管袁朗早就听说过这个将门虎子的名字。
“这场对抗演习,是我们输了!”
和电视剧中的不一样,袁朗一开口,就承认自己输了。
“把我们打成这样,减员三分之二,还是你们输了,寒碜我呢?”高城听了,很不高兴。
然而,袁朗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没接到通知呢吧?”
说着,他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地上,那堆被他脱下来的装备,除了枪械、吉利服,还有一个带着话筒,像是无线通讯装置的物品。
“那是我们的单兵通讯器,带上它,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时与指挥部取得联系。”
袁朗进一步解释道,“我刚刚得到了指挥部通知,就在两个小时前,你们的两个兵偷袭了我方后勤基地,导致了整个基地,以及直升机中队、后勤中队全部退出演习。”
“在火力、兵力均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失去了直升机的机动性,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所以,我方综合考虑战场形势,已经向导演部提交申请,主动认输,提前……”袁朗看了看手边,“提前一个小时,结束这场演习。”
高城有些不敢置信,“你说的两个兵,是伍六一,还有黄柯?”
“没错,是叫这两个名字!”袁朗说道,“说是你们钢七连的。所以,我很好奇。”
“虽然负责后勤基地的都只是我们的外围成员,但能用这种类似于特种兵的方式,端掉我们这些特种兵后勤基地的兵,究竟是什么样的连队能够培养出来的。”
说着,他站起身,伸出了右手,“现在,演习结束,不用藏着掖着了,A大队,袁朗!”
恰好在这个时候,指导员洪兴国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老高,刚刚团部打来电话,说是演习提前结束,导演部判定咱们打成平手,但具体的原因没说,让咱们现在就集合部队,返回团指挥部待命。”
两相验证,还有些蒙圈的高城知道,对方说的全都是真的。
下意识的与袁朗握了握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笑得直摇头,笑得自带嘲讽。
“没想到啊,本以为是步可有可无的闲棋冷子,结果却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全连,乃至全团上下,努力了这么长时间,还比不上两个兵的作用大。”
袁朗知道,今天的事对于高城的触动会很大。
或许用这种方式得到的平局,对他来说,比输掉这场对抗还要难以接受。
如果没有耻辱性的三分之二减员,如果没有全团上下攻不成攻、守不成守的全面被动,伍六一、黄柯创造这样堪称奇迹的战果,他一定高兴地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可现在,他觉得这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讽刺他的无能,更讽刺他的观念落后。
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自己究竟还适不适合做这个钢七连的连长。
很多时候,通往强者的道路上,总是充满了各种挫折与坎坷。
它们有的会让你产生畏惧,丧失继续坚持走下去的动力与勇气;有的会让你开始自我怀疑,觉得自己走的这条路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但这又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只有无论面对任何困难都无所畏惧。
并且在不断地自我怀疑中不断调整,却又始终坚定向着目标前进,最终完成自我突破的人。
才是真正的,笑到最后的强者。
所以,这样的触动究竟是好是坏,能不能突破自我,就看高城自己的了。
集合、整队、蹬车……
轰隆隆的装甲战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路碾压着履带下的泥沙,返回了指挥部所在地。
和三班乘坐同一辆步兵车的袁朗。
对这支有着光荣历史的连队有了更深的理解,对许三多这个人也更加的喜欢。
下车后,袁朗问许三多,想不想到他那去。
许三多回答,他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
袁朗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拒绝自己,用手套轻轻抽了一下许三多的头盔,心中却愈发认定,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兵,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带到老A去。
而几乎是在前后脚的工夫,齐桓开着一辆东风猛士,风驰电掣地来接袁朗。
车上,自然还顺便带回来了黄柯和伍六一。
已经看不出任何异常的高城笑着拥抱了他们,说他们是好样的,不愧是钢七连的兵。然后七连上下,像是迎接英雄一般,欢呼着把他们扔到了天上。
袁朗在一旁看着,接过齐桓递过来的一瓶水,喝了一口,问道,“怎么回事?”
齐桓说道,“也不怪后勤中队的那帮兄弟,这两个家伙的确是有些妖。我打听过他们的行进路线,这一路上,至少能遇到三四波一中队和二中队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
“后来,就在我们偷袭304的同一时间,他们偷袭了咱们的后勤基地。”
“听当时追击他们的人说,就那个叫黄柯的列兵,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他们举枪瞄准,却根本就瞄准不到这个家伙。”
“他们也有这个感觉?”
这个时候,最早被钢七连“击毙”的那两个老A也走了过来。
其中,那名少尉,名叫耿超的狙击手,听到了齐桓的话,诧异地问出了声。
看到袁朗、齐桓投过来的不解的目光,耿超赶紧解释,“昨天我阵亡的时候,就是用狙击枪瞄了那个列兵一下,结果他抬枪就像我射击,然后我就阵亡了。”
“当时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当初面对队长你一样,真的!”
“哦?”袁朗闻言来了兴趣。
如果是后勤中队的家伙为了推卸责任,有可能夸大其词,那么耿超作为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狙击手,绝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欺骗自己。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钢七连,竟然出了这么多有意思的兵!”
和高城打了声招呼,留下四箱“液体手雷”,也就是啤酒,A大队的几人便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袁朗的目光在黄柯的身上驻留了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黄柯也感觉到了袁朗的目光,回过头,两人隔空对视,互相报以微笑。